第150章 小怂包 镶在鞋面上

那玄色的长靴跨着大步走进的时候,洛长安没忍住,身子开始抑制不住地发颤。

这人曾经是她最亲近的人,可如今也是他光凭一个眼神便能让她不寒而栗。牙齿紧紧地咬着,洛长安推着轮椅拼命地往后躲。

长靴停在她面前。

还未等她反应,修长的掌心带着凌厉的风,一把掐在了她的轮椅上。

那高大的身子就站在她面前,长袍上还泛着浓厚的血腥味。洛长安坐在轮椅上看着人越靠越近,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仿佛还透着暗红的血,她只觉得自己没有知觉的腿都在发着颤。

陈珩低下头,盯着她那双布满恐惧的脸。

洛长安头一次察觉到了不寒而栗的滋味。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人死在自己面前。之前哪怕是知道他上过战场,杀了无数的人,可再如何也没有亲眼看见这样令人害怕与震惊。

牙关紧咬,大雪天她的冷汗一滴一滴地流下来。

气息逼近,洛长安只觉得呼吸都跟着停了。

“刚刚怎么回事?”脸还是那张脸,声音也依旧还是那个声音,洛长安抬起头,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眼神,几乎是颤抖着说了一遍:

“那……那些刺客从窗户进……进来。”恐惧的滋味儿令人打心眼里惧怕,洛长安回想起来依旧还是能闻到那股死亡逼近的滋味。

今日下了京都第一场雪,漫天的雪花像是回到了西北。她特意穿了身最好看的衣裳想去看他,谁知道一打开门便与这些刺客撞了个正着。

五六个黑衣人拿着匕首朝她靠近,好在她身侧的几个嬷嬷都是有腿脚功夫的,这才能拖得她及时喊人求饶。

可饶是这样,她手心中还是被割了一道血痕。

“嬷……嬷嬷死了。”心中的恐惧渐渐地升起,洛长安抬起头,握住了面前的这只手,手心中的伤口还渗着血,她稍微一动那撕裂的痛苦才算是一点点袭来。

她摇晃着双手示意他看着自己的掌心:“那些人是……是真的,是真的想让我死!”

眉心狠狠地一拧,听到那最后一句话,那张俊朗的脸一闪而过的狠厉。

她被吓得在原地不敢动弹,那被她握住的玄色长袍立即从她手中抽了出来。袖摆从她掌心中毫不犹豫的滑过,他跨着长靴眼也不眨的从她面前离开。

洛长安眼中的泪还垂在眼帘下,直愣愣的看着的背影。

皑皑白雪与天地之前仿若白成了一片,他修长的身影熟悉又陌生,她没人忍住,颤抖着嘴唇喊了一声:“珩哥哥……”

朝前走的脚步缓缓地停了下来,她欣喜若狂地看见他转过头,那一刻几乎是喜极而泣。

陈珩转过头,从头到尾第一次将眼神认真地落在她身上:“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究竟是不是洛长安?”

洛长安骤然变脸。

这句话分明是最平淡不过的语气,可她依旧还是觉得心中刺骨的寒。

“你若不是洛长安,就当是我这些年认错了人,我会送你出府,从此以后……”

“我是!”

她几乎是立即开口,像是怕他反悔了一样,双手的指甲陷入了肉中,面上神色疯狂,胀红一片:“珩哥哥,我不是洛长安,那谁是洛长安啊?”

那没了血色的唇干扯了两下,铁青的脸像是个跳梁小丑。

前方落在她身上最后一道视线都收走了,陈珩深吸一口气,轻笑着摇了摇头。漆黑的眼帘垂下来,遮盖住了那眼中逼人的冰意。

承认吧,他养了七年,就养出了这么个东西。

“既然你说是,那便好的坏的都受着,不要后悔。”他嗤笑两声,深吸了一口气,对她的最后一丝仁慈都消失殆尽了。

陈珩毫不犹豫的转身,修长如玉般的身形融入了那片雪色之中。

留下洛长安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惴惴不安。

“大小姐。”她身侧的丫鬟倒是没看出来,反倒是为她高兴:“你看殿下,很关心你呢。” 丫鬟蹲下来,一个劲儿的安慰。

“你看刚刚殿下听到刺客的时候保护你的样子,一看就是将你放在心上。”

洛长安那惴惴不安的心才算是一点点放下心来,她看着自己受伤的掌心,安慰自己珩哥哥肯定是没看见而已。

脑子里将最后一抹不安都给一点一点逼了出去,洛长安僵硬着,扯出一丝笑。

不管如何,恒哥哥总算是不会怀疑自己了。

——

翌日一早,恒亲王请旨。

昨日恒亲王府遭遇刺客,虽未受伤但洛乡君却是受了惊吓。在皇城脚下恒亲王府都被袭击,消息一出立马震惊了朝野。

恒亲王请旨,求陛下还洛乡君一个公道。

这是恒亲王第一次出来为这位洛乡君说话,之前他将人从西北带回来,便惹得朝中上下猜忌。后他拒绝赐婚,更是有流言传出他要娶洛长安为王妃。

如今在这文武百官之下,金殿之中他头一次以护着的态度,站在了洛长安的面前。

早朝一散,恒亲王便是被叫到了乾清宫中。

陛下褪去了龙袍,端坐在龙椅上,那张略显年迈的脸上满是帝王的威仪,瞧着人走进来,倒先是一笑。

帝王之家,父子之情向来浅薄,只陛下向来偏爱恒亲王,瞧见他面色总是要比旁人柔和几分。

“ 刺客在你手上没了活口,寻着尸体过去找不到人?”这是在说他早朝大闹一事。

陈珩那张脸掩在龙涎香下,瞧不出神色:“刺客都是死士,儿臣查不出是谁派来的。”

他虽来京都才一年,绝大部分的势力都没摸到,可到底手中掌握着不少的实权,查这样一桩刺客案,绝对不至于闹到朝上来。

陛下看着他那眼神良久。他这一闹,除非是这人是他得罪不起的。

恒亲王在朝中不说数一数二,连着他都不敢得罪的人,一把巴掌都数得过来。

刘进忠恰到时候的弯腰捧了茶盏上来,茶盏落在桌面上,陛下眼帘闪了闪:“既然无事发生……”话还未落下,陈珩便是抬起头。

他那双眼睛直视着殿下,一眼不眨:“父皇,那刺客不是冲着儿臣来的。”恒亲王府中如今就他与洛乡君两人,既不是他那刺客们想动手的自然是那位无辜的洛乡君。

陈珩是故意说的,他那双眼睛大胆的直视着前方。

父皇平日里恩威并重,极少让人瞧得出来他面上的神色,但那一刻眼中的神色是紧缩着的。漆黑的眼帘藏在了阴影中,只一瞬间又收敛了脸上的所有的情绪。

“你想查便去查吧。”

折子放下来,陛下低头捧起茶盏:“巡防营的统帅吴彤是你的人,只前几日都是听说你有意将人给换了?”

沈琼是太子的人,他让沈琼继续接班,也是想着不惊扰陛下的时机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