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再见(第2/2页)

“顾遇?他怎么会来这儿?”

“第五军团的军虫干嘛要把这儿给包围了?”

“顾遇疯了?竟然敢包围这儿?莫瑟尔公司在国会的影响力可是不小的……”

“这只雄虫到底要做什么……”

顾遇面无表情,军靴在木地板上踩踏着,忽然停下,两只军靴并在一起。

他缓缓仰头,看向中央旋转阶梯之上的二楼。

楼上也已经全被军虫如潮水包围,这场宴会一直未出场的主人——温沙.莫瑟尔,由秘书从二楼书房推出,停在了阶梯口。

“这是要做什么,顾遇中将?”

温沙.莫瑟尔稳坐轮椅之上,双手置于毛毯之下交握着,明明刚满五十的年纪,面容已经苍老如枯树皮,布满沟壑纵横的褶皱,但肤色却白皙得不像话。

顾遇不说话,苍灰色的眼瞳微微一动,其实心底有些惊讶温沙.莫瑟尔本虫老得如此快,和之前他在雄父书房照片上见到的,几乎判若两虫。

见他不说话,温沙.莫瑟尔皱纹纵横的脸上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顾中将,怎么?我回自己老家办一趟五十岁的生日宴,也犯了帝国哪条法律法规不成?”

顾遇目光移向阶梯前台上摆的花瓶,里面装了大朵大朵盛放的白玫瑰,他淡淡一笑:“生日宴摆白玫瑰,怕是不吉利吧?”

温沙.莫瑟尔身在二楼,却也知道顾遇在哪看到的玫瑰花。

他微微一笑:“我喜欢白玫瑰而已。帝国军部难道还要管我宴会上摆什么花?”

“我当然管不了。”顾遇说,“不过,伙同雄虫国度勾结联邦,背叛帝国——算大罪了吧?”

此言一出,宾客们再度叽叽喳喳议论了起来。

温沙.莫瑟尔脸上丝毫未见慌张:“顾中将,随口编造罪名谁都会,我想你身为第五军团长,也应该不至于知法犯法吧?就算是展开调查,也得有国会亲自盖章认证的调查令才行。”

他不说还好,一说就撞顾遇枪口上了。

顾遇唇角噙起笑意,从外套兜里摸出一张调查令,展现在众虫面前:“国会亲自盖章的调查令,够清晰了吧?——给我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最后陡然冷下来的一句,是对着在场所有军虫的。

伴随军虫们的动作,宾客们也慌张了起来。

顾遇悠哉地在花瓶前踱了几步,闲闲地说:“各位无需慌张,与莫瑟尔公司、雄虫国度和联邦没有任何勾结的,我们自然不会冤枉到你们头上。”

他定下脚步,幽幽看向二楼脸色已不太好的莫瑟尔,语带戏谑:“当然,问到你们,你们也只需要实话实说而已。不要想在我眼皮子底下——耍什么花样。”

“顾遇!”温沙.莫瑟尔语调陡然加重,“这一定是伪造的调查令!伪造国会调查令,擅闯民宅,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顾遇毫无波澜地哦了一声:“哦,什么罪?——我只知道就算是假的,只要搜到真货,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不就和你做慈善一个道理吗?”顾遇讽笑着看他,“就算是假慈善,救的虫多了,也就顺便是真慈善了。”

“……”温沙.莫瑟尔凝视着他,沉默无言。

须臾,有军虫匆匆把搜到的证据带到:“中将,书房里有密室!里面是纸质版的财务明细,里面无一例外都是借的慈善名目,但资金具体去向却不明!”

此言一出,外加顾遇刚才的话,在场宾客们都实打实骇然了一把。

“中将,还有一间密室!”又有军虫跑过来,“在底楼的一间卧室!里面关了一只活虫!他他他、他长得……”

军虫语无伦次。

顾遇以为是垠,但又不解这只军虫干嘛语无伦次成这模样,他自己转头看过去时,却见军虫们押着一只陌生虫走了出来。

是陌生虫,也不是陌生虫。

他从底楼走出时,所有军虫和宾客都吓呆了,表情活像见了鬼。

与他面对面站着,顾遇差点以为自己在照镜子。

顾遇始终淡定悠哉的表情露开裂缝,神色一片空白,和所有虫同出一辙的骇然。

那只军虫终于语无伦次完了,在静得针落可闻的大厅里说:“他、他长得和您……几乎一模一样。”

其实,也不算严格意义的一模一样。

五官有大概七八成相像,眼眸是与顾遇完全不同的浅紫色,但因为那一头白发,同样冷漠的气质,就算有七八成相像,也几乎算一模一样了。

那只雄虫眨了眨淡冷的眼瞳,仔细打量顾遇,似乎也有些好奇,眼前这只虫为什么和自己长得如此相像。

像,却又不像。

顾遇下颌线绷得很紧,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

“……顾、寻。”

他幼时,那只雄虫便因车祸意外去世,再也未曾出现在他此后的生活中。

再见时,却依旧和顾遇年纪一般的年轻,与死前的照片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以至于顾遇一眼便能认出。

就好像他的年龄,永远停在了离开这个世界时一样。

是顾寻。

也不是顾寻。

顾遇比谁都清楚,那只雄虫已经死了,在那个雌父无声流了一夜泪水的葬礼上,他静静躺在棺中,谁也唤不醒。

他向来淡漠的双眸紧闭着,再也不肯看他们一眼。

就算活着,就算当年葬礼上的尸首是伪造的,他也不该这么年轻。

顾遇闭了闭眼,敛去眸中所有不该存在的情绪,举起枪口对准这只雄虫的额头,在所有虫骇然的目光中,面无表情地问:

“你是谁?你是真虫——还是伪造的虫?”

那只雄虫眨了眨雪白的睫羽,顶着额上枪口,淡漠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

“顾……寻?”

他抓住了顾遇方才的话,忽然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有些迫切地重复了一遍:“顾寻!我是顾寻!不是真虫,不是伪造的虫!我是顾寻!”

“我就是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