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第3/5页)

郑义连忙闭嘴。

一千两!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趟生意是划算。

杜谨很不耐烦:“借你?我一下子哪能拿出那么多钱?”

郑义看看杜谨,又看看楼蔚,感觉这两人不对劲啊。

不会是想赖账吧?!

要是郁先生在这就好了,还能出出主意。

楼蔚神情郑重:“表哥,要不是他们,我和阿大也会被流寇砍死,救命之恩,酬谢再多都不为过。”

他咬牙相求:“你要是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我可以在这等,等你凑齐了再来换我。你放心,我说借你就借你,不会赖账的。”

听他这话,郑义都忍不住有些感动。

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可惜杜谨只觉得烦,他语气很冲道:“你非要让别人看我杜家的笑话吗!”

他若丢下沧王世子在城外过夜,明天就会有人参他杜家一本,他们杜家就会被全京城的人耻笑。

他本就不想来管这个烂摊子,眼下楼蔚又这么倔,杜谨暴脾气上来,喝道:“城门就要落钥,你别废话了,赶紧跟我回府!”

言罢示意护院上前去捉楼蔚。

楼蔚是个言而有信的,奈何杜谨不讲道理。

冲突不可避免。

郑义怎能让到手的鸭子飞了?他直接扯住楼蔚胳臂将他往后藏,脸上疤痕狰狞恐怖。

“不给钱就别想带人走!”

这理儿他到哪都说得通!

杜谨双眉倒竖,就要呼喝护院去抢。

阿大突然道:“公子!您先随杜少回府,小人留下!”

又面向郑义:“一千两匆忙之间确实凑不齐,不如先由公子入府禀明缘由,明日凑齐银两再来,如何?”

郑义觉得有道理,反正楼蔚不像是能抛弃阿大的人。

他点点头,让人搬回二百两,告诫楼蔚:“明天你要是不带足八百两,我就割了阿大的脑袋!”

楼蔚郑重颔首。

如今只能他亲自入杜府求姨母了。

郑义一群人就这么枯等了一夜。

翌日上午,楼蔚没来。到了下午,楼蔚还是没来。

郑义嗓子都在冒烟,朝阿大吼叫:“他怎么还不来!他真的不管你了?!”

阿大:“……”

他相信自家殿下,可杜家什么态度,就不好说了。

就在郑义濒临爆发之际,楼喻派人传来了好消息。

来人穿了身道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贫道来自紫云观,敢问善信是否姓郑名义?”

郑义精神抖擞:“我是郑义!”

他瞅瞅道士身后,没见楼喻身影,不由问:“郁先生呢?”

道士笑着说:“郁先生与道法有缘,慧根深重,已决定入观修行,不理俗世。”

郑义懵了:“那矿石……”

“善信勿忧,有郁道友作保,这些矿石皆可卖与敝人。”

郑义面露惊喜。

“不过,得先验验品质。”道士假模假样地瞧了瞧,面色沉凝。

郑义忐忑:“怎么样?”

“并非上品,敝观本不会收纳,不过这次贫道可以做主买下。”

郑义急了:“那以后呢?”

他还有好多好多矿呀!

“莫急,”道士悠悠一笑,“贫道识得京城内外不少观主、道友,他们或许会愿意收,若是价钱适合,我可为善信引荐。”

郑义红着眼:“多少?”

“一石原石一千文。”

郑义算了算,一两硫磺粉都可以卖一千文了,他这一百斤原石才能卖一千文,差得也太多了吧!

道士又说:“买了原石,还得花高价请工匠提炼,别看原石个头大,能提炼出来的却极少。”

郑义想了想,价格也不是不可以,至少挖矿他们只需要出力气,几乎无成本赚钱。

“道长能为我引荐多少道观?”

道士不耐烦了:“你若愿意交易,咱们就此银货两讫;你若不愿,便自行离去吧。”

郑义硬着头皮问:“那我们回去后还用不用挖矿?道长给个准话。”

道长道:“等善信回去,自有人前往三斤坡收购,你们只需挖矿便可。”

有人专门去收购,不用他们自己运送?!

郑义又高兴起来,这可太省事儿了!

自然满口答应。

消息传到庄院,楼喻正把玩着玉印,闻言一笑:“办得好,有赏。”

冯二笔亦眉开眼笑:“还是殿下深谋远虑,连矿工都不用另找了。”

只是杜家办事实在不地道,连一千两都不愿借,搞得郑义他们一直堵在风波亭,耽误殿下车驾入京。

“殿下,杜家又不是拿不出一千两,沧王世子也言明是借,为何他们不愿借银?”

楼喻冷笑:“杜家乃天子近臣,许是得了什么消息。若是楼蔚日后无力偿还银钱,他们现在又何必砸出去呢?”

“不是说沧州富庶吗?怎会无力偿还?”

楼喻道:“你当皇帝真不知世道险阻?他连给贵妃贺寿的招都用了,可见有多急迫。”

藩王入京途中若是出了意外,那是他们自己倒霉,与皇帝没有关系。

若是藩王不愿为贵妃贺寿,不管是直接拒绝、假装重病,皇帝都可顺势发难。

若是藩王派遣世子来,那好办,以世子为质,逼迫藩王放弃手中权力。

冯二笔转过弯来,问:“若是藩王不顾世子性命呢?”

楼喻笑:“个别几个,不足为虑。等他收拢大多藩王的军权,还怕剩下的几个?”

皇帝想削藩,不过是担心藩王拥兵自重,暗中发展势力,觊觎皇位罢了。

冯二笔不禁担心:“那殿下,咱们该怎么办?”

毕竟庆州的变化,大家有目共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将玉印收入匣中,吩咐道:“车驾准备好,明日进城。顺便叫霍延来见我。”

冯二笔惊讶:“被郑义他们瞧见怎么办?”

“放心,杜家不会任由自己成为京城笑柄的。”

再说了,如今郑义等人有奔头,不至于真的胆大包天,敢在天子脚下与高门大户硬碰硬。

他们会识时务的。

霍延应召前来,便见楼喻拎着竹篮子踏下台阶。

“月色正好,陪我出去走走?”

霍延扫了一眼竹篮里的物件,心脏咚一声,剧烈跳了一下。

冥纸、香烛、贡品等,全都整整齐齐摆在篮子里。

他想起三斤坡那晚,楼喻跟他提过,入京后要与他一起拜祭父亲与兄长。

霍延眼眶微微发热。

他哑声道:“好。”

两人相携离开庄院,冯二笔提着灯笼随行左右。

当日霍大将军和霍少将军被斩,尸首分离,惨烈无比,甚至死后连愿意为之收尸的人都没有。

因为不敢。

二人足足陈尸三日,才有人终于看不下去,陈情朝堂,说是尸体会惊扰百姓,且死者为大,不如入土为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