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处置 剩郑吟秋跪在原地,如同跌入冰窖……(第2/3页)

哪料谢珽横扫陇右,竟带了阿嫣回京!

这一下,郑吟秋彻底坐不住了。

楚家毕竟是太师门第,有太医照料的,阿嫣那病症总未好转,到时候但凡请了相熟的太医诊脉,底细必定泄露无疑。毕竟是在王府做手脚的事,查出来不好交代,郑吟秋没了法子,情急之下,只能求助于祖母。

郑老夫人大惊失色,但事已至此,只能帮着隐瞒,先下手为强,将甘郎中除去。

反正药丸隐蔽,只要阿嫣查不到实据,就难以轻易撼动身为望族的郑家。

更别说谢珽另有新欢,未必会为她大动干戈。

祖孙俩暗存侥幸,动而不急。

直到此刻一切皆被戳破。

碧儿的声音落下,侧厅里骤然陷入片刻死寂,郑老夫人实在没撑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几乎扑倒在地。慌得郑元语赶紧过去扶住,一道跪在旁边。

前情既已吐露殆尽,许多事便可接着深查人证物证,抵赖已然无用。

郑元语恨恼孙女的糊涂与欺瞒,却也无可挽回,只能含泪跪地道:“是卑职治家不严,闹出这等糊涂的事也毫不知情,实在罪该万死。卑职自请辞去刺史之职,还望王爷念在卑职犬马一生,从轻发落。”

年逾六旬的老者,平素办事勤恳细致,对魏州确实出力极多。

但这种罪责,终不能代为受过。

谢珽沉着脸挪开目光,只看向郑吟秋祖孙,“认罪吗?若不认,再提人证。”

满屋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郑老夫人幽幽叹了口气,低声道:“是老身一时糊涂,请王爷责罚。”说罢,周遭片刻安静,才停郑吟秋低声道:“民女一时糊涂,鬼迷心窍,甘愿领罪。”

谢珽遂问张参军:“按律,她俩当如何判处?”

“甘郎中的事是蓄意谋杀。按律,谋议者徒三年,已杀伤者绞,已杀死者斩。”

“在王府投毒之事,罪当两重。其一不睦,太妃与郑刺史是亲姐弟,王妃于郑吟秋而言,序属表嫂,蓄意谋害当流二千里。其二,王妃身为一品诰命,身份尊贵,郑吟秋一介白身,蓄意投毒谋害,是为不义。按律,凡预谋者流二千里,已伤害者绞,已杀害者皆斩。此二者,皆属十恶不赦之罪。”

张参军拱手回禀,神情肃然。

郑吟秋闻言,赫然色变,求助般看向了老太妃。

那位纵然深恨郑家肆意妄为,瞒着她捅出这么大的篓子,真听到两个绞刑,到底坐不住了,起身道:“吟秋如此行事,确实糊涂。好在如今已止住了,只消好生调养,终是能调理过来的。如此判罪,是不是重了点?”

“眼下既已伤害,便可据此判定。”

张参军姿态恭敬之极,态度却没半点动摇。

老太妃被噎住,只看向谢珽。

谢珽冷沉的眼睛扫过众人。

按律,确实当如此。

但老太妃若执意维护郑家,这会儿难免纠缠不清。好在郑家祖孙皆已认罪,这些事也不必公之于众,遂让书吏将判词拿过去,让郑吟秋祖孙俩和周林、碧儿等一干人按了手印。

周林等人的罪行,皆无需争议。

谢珽命旁人先行退去,只留王府和郑家的人在厅中,待厅门掩上,才向老太妃道:“依祖母之意,当如何处置?”

“郑刺史为魏州鞠躬尽瘁,跟着你祖父、你父亲那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若就这么用了绞刑,让人瞧着未免太过薄情。郎中那条命,周林和从犯去偿足够了。楚氏这边既已察知,好歹能调理回来,吟秋既已知错,好生赔礼请罪,在内狱关上几年,叫她知错即改,可好?”

“只是关内狱?”

“罚银、贬官、抄经,甚或打一顿板子,受点皮肉之苦都行。”老太妃自知郑家生出这歹念,自己脱不去干系,瞧阿嫣毫发无损的站在那儿,哪愿意真将郑吟秋搭进去?

谢珽却几乎冷笑。

“若郑吟秋谋害的是祖母,孙儿也照此处置,祖母觉得公允么?”

老太妃脸色微变,“这怎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武氏开口,丝毫没有留情面的意思,“楚氏是王妃,身份与你我无异。前朝曾有人谋害魏王妃,也是逃过一劫并未毙命,王府处置下去,是将主谋从犯尽数斩首,阖府问罪流放。方才所提不义,是吏卒谋害刺史县令等官长。没把楚氏的一品诰命算进去,已是瞧着郑家颜面,从轻论处了!”

这番话,她说得疾言厉色。

老太妃纵与儿媳不睦,何曾被这样顶撞过?

听武氏说得严厉,半点没打算通融,脸色立时难看起来,偏又寻不出能令对方哑口无言的由头,便只颤手指着她,气道:“你、你……我只是商议,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吟秋向来端庄体贴,在我跟前也有过伺候的功劳,难道还不能将功抵过!”

颤巍巍的声音,分明是要撑腰到底。

武氏瞧她如此护短,反而冷笑。

“母亲觉得她很体贴?”

“你和楚氏是贵人事忙,虽担着儿媳的虚名,其实也没空管老婆子。两位老王爷走得早,我身边缺了照应,这段时日都是她在照料。怎么,我赏她个恩典都不成?”老太妃别过脸,倒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武氏又问,“母亲当真如此护着她?”

老太妃冷眉不语。

武氏遂道:“看来郑吟秋果真高明,借着母亲的招牌胡作非为,等东窗事发,又把母亲搬出来当挡箭牌。当真以为郑家出了太妃,这王妃便任由摆弄了?母亲不必急着维护,瞧瞧她真容再说吧。”

说罢,命人将柳嬷嬷提来。

没过片刻,徐曜将人提到跟前。

迥异于旁人的毫发无损,这是内宅私事,谢珽半点没手软,刑具招呼上去,双手已然鲜血淋漓。见着老太妃,便膝行上前,哀求道:“太妃饶命,是奴婢一时糊涂,听信了郑家的鬼话,往后再也不敢了!求太妃饶了奴婢性命!”

老太妃面露愕然,“这是做什么?”

无需武氏解释,徐曜稍稍用力,柳嬷嬷怕多受苦,赶紧将隐情吐露出来。

——她是老太妃的陪嫁,进王府后也颇体面,只是子孙不成器惹了事,怕王府怪罪,求着郑家老夫人收拾了尾巴。如是两三次,把柄彻底被人捏住,她便成了郑家在王府的眼线,借着老太妃陪嫁的身份,帮郑吟秋在王府铺路。

种种细节,老太妃皆不知情。

她打死都没想到,娘家弟妹瞧着恭敬亲和,实则存了这般心思,诧异之下退了半步,不可置信般跌坐入椅中。

而后,脸色渐而泛白。

继而铁青。

直到柳嬷嬷在武氏威逼的目光下,供出去年十月的事情——

“当时郑吟秋递来消息,吩咐奴婢在秦姑娘跟前故意谈论翰墨堂的新花笺,勾得她动了心,派鹦儿去外头采买。其实客栈的事,郑吟秋是最早瞧见的,只是不愿自惹麻烦,故意借了表姑娘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