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第3/5页)

伏传也没有去与那道人打交道的想法。

他先把大郎唤来,说:“这是大郎,跟着瓦郎学了一年医术,不爱说话不爱生事,可往你身边谋个前程?”

周家四口之中,大郎天资最好,修行速度仅次于陈老太,且有后来居上的势头。

他又比较亲近谢青鹤,愿意顶着谢青鹤的冷脸进门讨好伺候,谢青鹤偶尔就会给他开小灶,教点其他的东西。只是顾及到二郎的自尊心,大郎很少炫耀自己的修为进境,是标准的闷声发大财。

这会儿大郎往韩琳身边一站,长手长脚,长得也干净,半点不见畏缩,韩琳也挺满意。

这年月贫苦人家吃得都不好,若非常年养在家里的私兵奴婢,想在外边找个长得高大周正的随从也是不容易。大郎这样的体格就高人一等,带出门也不丢人。

“瓦郎的弟子,我自然会好好保全。此后就跟着我吧。”韩琳还真以为是卖了个人情。

伏传把韩琳送到了门口,对大郎叮嘱道:“好好守着卫郎。”

他不称呼世子或是韩郎,是保护韩琳的身份。

韩琳却觉得他称呼自己最初的假名,是顾念旧情,不禁笑道:“草郎放心。”

伏传举手作揖。

与韩琳作别之后,伏传看见了跟着韩琳的道人,微微颔首,径直转身回来。

很奇异的是,那道人分明也看出了伏传的不凡,也没有主动与伏传叙话的意思。

这道人咋咋呼呼地带着韩琳闯了进来,又装疯卖傻地带着韩琳离开。附近人只知道有个招摇撞骗的假道士来找了小菩萨的麻烦,被小菩萨打发得服服帖帖,心悦臣服地走了。

躲在西屋的十几个河阳党人都钻了出来。

阆泽莘首当其冲:“小师父,那可是粱安侯府的韩琳?!”

伏传点点头。

萧明仁刚被救回来不久,肚皮上的刀口还隐隐作痛,怨气最大:“你也是阉党的走狗?你与粱安侯是一伙的?你为何不……唔唔唔……”

阆绘等几人已经捂住了他的嘴,把他拖进了屋里,教他做人的道理。

“我原本给你们安排了新的住处,打算这两天就搬出去。不过,你们也听见了,此前没有人查你们的尸首下落,是因为世子帮忙做了遮掩。一旦世子南下,这事就掩不住了。”伏传说。

阆泽莘在小院住的时间最长,也隐隐知道伏传的打算:“小师父要走了?”

“该教的,我都教给你们了。本是你们与阉党之间的争杀,我已仁至义尽。”伏传说。

“蒙小师父救命庇佑之恩,我等没齿不忘。不过,”阆泽莘是个明白道理的人,只是比较不要脸,趁势向伏传索要好处,“劫后余生之人,银钱不趁手,刀剑药物都不曾有。小师父既然要走了,不如……留点?”

伏传还没说话,二郎已经没好气地讽刺道:“阆大人,这会儿倒要跟贱民要钱了?”

阆泽莘已经完全不要脸了,嬉皮笑脸地说:“就凭我给这个家担了那么多水,劈了那么多柴,小师父也不能亏待我啊!”

外边嘻嘻哈哈闹着,似乎也没什么离情别绪。

可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一旦分道扬镳,几乎就是永别。

伏传不会再插手阉党与河阳党人之争。阆泽莘、阆绘这一批被救下来的党人官员,就是伏传留给河阳党人反击的力量。再有暗杀屠戮之事,得由阆泽莘等人自己去救。救得了是命,救不了也是命。

伏传走进静室:“大师兄。”

隐居修行的日子暂时结束了,从此以后,就得在路上奔波。

谢青鹤没有说自己最近正在紧要关头,且修行失败,伤了皮囊。伏传进来找他说话,他就暂停养息的功夫,让伏传坐到自己身边,笑道:“你是盯准韩琳不肯放手了?”

伏传这一招可谓釜底抽薪。

韩琳来小院警告伏传,原本是好意。

河阳党人在地方上势力极大,唯一被动的一点,就是名义上不能有私兵。

有隐田隐户,还想私蓄兵马,一旦被朝廷捉住这一点,谋逆之罪基本上就逃不掉了。所以,皇帝祭出了粱安侯府这招杀棋,河阳党人就很被动,在京任职居住的子弟基本上都成了靶子。

在韩琳想来,阆泽莘等人都是文弱公子,待宰羔羊。被伏传救下之后,也只能藏身阴暗之处,或是逃回老家才能自保平安。所以,韩琳压根儿就没想过自己的事情会暴露。

他暴露了,阆泽莘等人不得跟着暴露?

这些人都是朝廷命官,若是死而复生跑出来指证粱安侯府,闹上朝堂,粱安侯府再是有皇帝偏袒也得喝上一壶。所以,粱安侯府就算为了灭口也会铤而走险,将这波人再杀一遍。

他怎么也想不到,伏传会训练阆泽莘等人修行。

更加想不到,他才刚刚准备离开,伏传转身就把阆泽莘等人放了出去。

若是粱安侯府没有动作还好,一旦粱安侯府开始下一次针对河阳党人的暗杀,伏传不再出手,自然是苦修数月的阆泽莘等人出手相救。

被韩琳苦心隐藏了十个月的秘密马上就会被掀到台前,帮着隐瞒善后的韩琳也会随之曝光。

纵然韩琳还想做粱安侯府的孝子贤孙,他如此吃里扒外,粱安侯能容得下他?

河阳党人也不可能领他的情,更不可能接纳招揽他。

所以,韩琳马上就会陷入里外不是人的境地,粱安侯很有可能会直接清理门户。

“他自认刀兵走狗,我欲入局执棋,别人能拿他这把刀,我就不能拿?好歹也是老交情了。”

“我让大郎跟着他,就算粱安侯要杀子谢罪,也不至于让他当胸再挨一刀。”

伏传也不是对谢青鹤的状态毫无所觉,他靠近谢青鹤身边,将谢青鹤搂在怀里:“大师兄,你是不是强行筑基,伤了根本?我觉得你这几日气色不好。”

“这皮囊资质哪有筑基的可能?”谢青鹤含糊其辞,他是想另辟蹊径以器入道,可惜,没能成功的路子都是邪路,一旦失败就会伤身。这些事就不必跟小师弟说了。

谢青鹤岔开话题:“你做你的事,我只管修行,这是一早就说好的。”

伏传对谢青鹤有许多迷信盲从,从来都是谢青鹤管他修行功课,也轮不到他去管谢青鹤。

既然谢青鹤不许他多问,他也不觉得自己比大师兄高明,马上就放下心来。

难得这会儿身高体重都碾压着大师兄,伏传将谢青鹤搂在怀里温存一番,谢青鹤分明有些别扭,却也不好拒绝。过了片刻,伏传越来越过分,谢青鹤不得不指了指悬在墙上的“静”字,伏传才偷笑一声,理了理凌乱的衣裳,辞了出去。

留下谢青鹤看着自己短矮的胳膊腿儿,想,男孩儿都是几岁抽条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