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溺杀(13)(第2/5页)

全场震惊的时候,谢青鹤居然还端起了先生的架子,说:“没什么好指点你。”

贺静一直抱膝坐在原时安的枕头边,见谢青鹤指点辛仲道的模样,实在憋不住,噗哧笑出声。

——当初他与原时安一起去小院求学,原时安因治学态度不端正,被先生看了出来,毫不客气地将他拒之门外,那口吻,那姿态,简直跟现在一模一样。

辛仲道旁边有个小子忍不了了,跳出来指着谢青鹤骂:“我师父说还未请教,是问你叫什么名字,问你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小畜生,不是叫你指点我师父!你脑子好不好使?”

谢青鹤看着他。

辛仲道的表情都有点惨不忍睹了,递眼神让人把身边的傻徒弟拉了回去。

“这位朋友口气不小,既然都是江湖中人,老规矩,手上见真章。”辛仲道把铁手杖递给身边的徒弟,缓缓走近屋子,“阁下说老夫的手杖有问题,那咱们就赤手空拳过几招。”

谢青鹤马上就知道,这人必然是谋害原时安的参与者之一。

他或许知情,也或许是被支使,但,他的目标是谢青鹤手里的瓷瓶,才会借坡下驴说斗拳脚。

贺静马上跳了起来:“先生!先生,你把花瓶给我!我拿着。”

“你拿不住。”谢青鹤摇头。

蒋英洲的皮囊没有任何修行资质,他用瓷瓶保存原时安的地魂,靠的全是他自身元魂之力。一旦脱手,原时安的魂魄就会从瓷瓶里飞出去。

如果没有人在暗中虎视眈眈,飞出去也就飞出去了,不过是再找一次罢了。

之所以非要提前拿在瓷瓶里,就是因为谢青鹤感觉到了危险。

“那不行!”贺静冲下床来,“原时祯,你不要搞鬼!今天的事我们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原兄要有个三长两短,我给你编成歌儿传得街头巷闻,你看宫里能把迁西侯的爵位赐给你不!”

在迁西侯府里提及爵位二字,原时祯眼底抹过一丝杀意:“贺公子,慎言。”

辛仲道目光灼灼地盯着谢青鹤,哂笑道:“若是小朋友害怕了,就此跪下给老夫磕一个头,承认自己口出狂言不知天高地厚,老夫也不与你一般计较。何必去找些似是而非的理由,牵扯没影儿的事情?”

谢青鹤左手托着瓷瓶,右手冲辛仲道招了招:“来。”

贺静还要说话,谢青鹤被他吵得不耐烦,轻轻一掌,又把他送回了原时安的病床。

“蒋先生,您这也……”贺静这回扑在了原时安的腿上,爬起来也不及挪位置,干脆就坐在了床头,一句抱怨还没完全出口,那边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贺静擦了擦眼睛,去问身边脑袋还流血的下人:“你看清了吗?”

下人眨眨眼。

贺静又问原时安的丫鬟:“你看清了吗?”

丫鬟茫然地摇头。

只有原时祯知道发生了什么!

辛仲道已经飞出去了,飞得比所有人都远,直接飞出了原时安的院子!

原时祯脸色铁青地盯着谢青鹤。他看见谢青鹤的衣襟闪了闪,辛仲道就飞了出去。

就是踹的!又是踹的!这个货!有腿了不起啊!

说好比拳脚,居然踹人!

作弊!

骗子!无赖!

谢青鹤居然还问他:“你这个仲师父不行,还有没有伯师父?一并请出来吧。”

原时祯毕竟有脑袋,眼看谢青鹤拦在这里实在没办法,当即放了几句狠话,准备撤退。这狠话还没放完,又有一行人提着灯笼鱼贯而入。这回来的都是仆妇使女,原时祯脸色大变,就看见一个梳着长髻、穿着灰衣灰裙的端庄仆妇走了出来。

谢青鹤正琢磨此人什么来路,连贺静都乖乖爬了起来,上前见礼:“砚池姑姑!”

原时祯也跟小猫儿般乖巧的低着头:“姑姑好。姑姑晚安。姑姑辛苦了。”

这位叫砚池的仆妇约有四十岁往上,不施脂粉,风华仍在。她先与贺静叙礼,又向谢青鹤微微福身,旋即严肃地看着原时祯,说:“大公子又顽皮了。夫人使奴婢来请大公子回书房看书。”

原时祯束手点头:“是,是,这就去。”

砚池带来的两个小丫鬟给原时祯提灯,这就把他带了回去。

跟着原时祯来的家丁们也不敢多留,抬起地上被谢青鹤放倒的同伴兄弟,没多时就走了个干干净净,院子里很快就变得空旷起来,只剩下满地鲜血和打斗时摔烂的家什器皿,一片狼藉。

砚池又冲贺静笑了笑,微微福身,带着仆妇侍女们悄无声息地离去。

直到这几波人都去得远了,贺静才松了口气,说:“得,砚池姑姑来了,焦夫人也知道这事了,有她看着原时祯,今晚是妥了,不会再来闹事了。”

谢青鹤不禁多看他一眼,问:“你今年几岁了?”

贺静没有听清楚:“先生,您刚才说什么?”

谢青鹤已经开始在屋内继续翻找。刚刚闹了这么一出,让他确认暗中出手谋害原时安的人,应该是半路出家或是传承不齐,所以无法控制原时安的离魂状态,总而言之,不是高手。

这一来,也实证此人无法凭空抽离原时安的地魂,肯定会在原时安身边安放某种灵物做媒介。

谢青鹤不禁摇头。

世间的道理就是这么玄妙。

如果这人是高手,强行抽走了原时安的地魂,谢青鹤马上就能顺着法源找到对方的身份。

正是因为对方是个半吊子,谢青鹤反而找不到对方的线索。除非,他能找到那件做媒介的灵物,才能顺藤摸瓜找到真正做法的幕后黑手,替原时安永绝后患。

他这边认认真真地找着,原时安的下人们则找来伤药纱布,给贺家下人裹伤。

贺静突然说:“富贵儿怎么还没回来?荣华,你……算了,你头破了。谁伤势轻些?出去找一找富贵儿,别是被原时祯那小子拦在门外了!”

马上就有一个比较幸运没怎么受伤的小个儿站了起来:“公子,我去。”

“去吧去吧,好好办差,回来公子有赏。”贺静挥挥手。

那小个儿笑呵呵地跑出去。

谢青鹤指头突然跳了一下,他倏地回头,恰好看见小个儿的背影:“站住!”

小个儿已经跑得远了,并未听见他的喝声,转身就出了月牙门。

贺静连忙差人:“快去把他叫回来!”

不等正在裹伤的贺家下人出门,谢青鹤已放下手里的粉瓷葡萄花盏,倏地飞掠而出。

刚刚跃出院门,谢青鹤身形拔高,直接看见了铺在院门口的易燃枯草与干柴,有人要烧原时安的院子!小个儿转身出门,自然撞破了这件事。两个粗壮的家丁已经把小个儿钳制在手里,正打算勒死他——谢青鹤指尖弹出两角碎银,正中两人眉心,当场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