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大争(27)(第2/5页)

单煦罡负责维持了一条恕州到青州的辎重路线,很自然会被秦廷兵马阻击。

这条线太长,运粮队被截是常有的事。

单煦罡说时断时续,也就是说,谢青鹤坚持去找陈起,很可能会遇到秦廷兵马截杀。

“单父知道姑父遇刺的消息吗?”谢青鹤突然问。

单煦罡很惊讶地摇头:“詹先生安好?”

“姑父安好。想是阿父与单父攻势太过猛烈,秦廷狗急跳墙,才会想着在相州动手脚。如非事出紧要,我也不会寒冬腊月往恕州赶。单父担心我的安危,我也知道凶险。此去青州快马加鞭不过三五日路程,真有秦廷兵马来袭——我带的都是相州精锐,正好替阿父铲了这窝劫粮的耗子。”谢青鹤说。

单煦罡十二分地不愿意给谢青鹤发令。

小郎君是真正的“小”,翻年也才九岁,搁武将世家也没有这么小的孩子上战场的道理。他若是准许谢青鹤带兵去青州,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这可是陈起唯一的儿子!死了就再也没有了!

单煦罡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他就这么光明正大、毫不觉得尴尬地开始斟酌。

谢青鹤把烤熟的山药啃光了,也不催促单煦罡,安之若素地等着。

“换一匹健马。”单煦罡把他的坐骑让了出来,据说是他打霜州时所获,塞外的马种,无比高大神骏,能长途跋涉,也能短时间飞奔,陈起看了都眼馋的那一种。

“再带上这二十死士。”单煦罡从他的敢死营里挑了二十名好手,个个身材精悍,眼神敏捷,且都是单煦罡精心栽培、对他忠心耿耿、不惜以死报效的死士。

——有二千甲士随行,有二十名死士负责断后,再有一匹能逃跑突围的好马,就算命不好遇到了强大的队伍前来劫杀,也能很大幅度地提升小郎君的存活几率。

谢青鹤答应了他这两个条件,单煦罡才磨磨蹭蹭地给出一枚黄铜令箭:“去吧。”

陈利对谢青鹤的决策颇为不满,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对单煦罡派来的死士的不信任。

他是谢青鹤的卫士头领,负责谢青鹤出行的所有安排。单煦罡派来的二十名死士被他圈在了二十丈外,谢青鹤出门时前后左右仍旧是他带出来的府卫心腹。

“小郎君未免太过轻信。”陈利平时也不多话,难得一回向谢青鹤谏言。

谢青鹤骑着单煦罡的马,说道:“人你也隔在外边了,还要专程来教训我么?俗人担心阿父只有我一个儿子,单父战功赫赫,又领兵数万,说什么,打下秦廷之后,江山谁主尚未可知——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我父只有我一个儿子,单父连老婆都没一个呢!这江山是看谁儿子多就归谁?”

秦廷不止在相州搞事情,也派人四处散播谣言,试图离间陈起与单煦罡的关系。

谢青鹤在恕州待了不到半日,陈利就听了不少小话,这会儿担心单煦罡是不是要趁机派人杀了谢青鹤,让陈起后继无人。被谢青鹤点破之后,陈利才突然意识到,就算单煦罡功高震主,想要另立山头,他杀了小郎君有什么意义——他自己也没儿子啊!不都是后继无人?

“是仆小人之心。”陈利低头告罪。

不过,他还是把敢死营的二十死士圈在外围,根本不许他们接近谢青鹤。

谢青鹤得了一匹好马,骏马奔腾有力,在天地间奔跑就有一种舒展潇洒的恣意,与寻常马匹确实有着截然不同的潇洒快意。他控马片刻与马儿混得熟了,便信马由缰沿路飞奔。

不必陈利提醒,谢青鹤也知道不要跑得太快,卫士的马跟不上。

出来没多久,天就黑了。

一来没找到合适的扎营地,二来白天在恕州城歇息过,一行人便继续赶路。

刚从相州出来时,陈利还会担心小郎君是否吃得消,这么多天下来,陈利也已经麻木了。

小郎君精力比大多数甲士都好,正常人是血肉做的,小郎君可能是铁腰铁腿铁屁股,马都受不了了,他都没喊过腰疼屁股软。

就这么跑了整夜,黎明时遇到一条清水河,埋锅做饭饮马,稍事休息。

汤水还没烧热,派出去的斥候便策马呼啸而回:“上马,上马!”

训练有素的甲士很快持械上马,整装列队。谢青鹤牵着马往前看,斥候已飞奔到面前,禀报道:“小郎君,乌将军,前面有溃兵四散而至!至多三里,顷刻即到。”

谢青鹤并不越俎代庖指挥士卒:“乌将军?”

此次负责率领二千甲士的乌将军是乌存的兄弟,名叫乌沅,与谢青鹤客气了一句,很快就持枪上马,命令甲士主动出击——这二千甲士都是骑兵,守阵并不是他们的强项,冲杀起来才有杀伤力。

陈利也不曾责怪乌沅一心杀敌,并不守在小郎君身边保护。

乌沅的战绩很快就传了回来,斥候说朝这方向奔来的都是溃兵,乌沅带人冲了一波,那批溃兵就吓坏了,最开始逃出来的一波溃兵死伤满地,后边的溃兵直接就该换了逃亡方向,根本不再过来。

乌沅始终控制着部卒冲杀的范围,并不让他们离开后方五里之内。

这一波以攻为守算是牛刀小试,处置得非常干净。

谢青鹤待在原地,喝上了煮沸的热汤,吃了一碗面糊,还用热水洗了脸。

这时候,乌沅派人前来通知:“小郎君,乌将军说前方似有大批溃兵,恐怕要往这条道穿行——请小郎君准备好上马,也请陈大人照顾好小郎君。”

后边守着围坐一起吃饭的死士们也都竖起耳朵,各自准备好刀箭,准备战斗。

谢青鹤站了起来,说:“请乌将军放心。我能自保,兄弟们安心杀敌。”

话是这么说,乌沅在安排兵马的时候,明显还是以保护小郎君为先,分批列阵,不敢倾巢而出。谢青鹤看得皱眉。骑马的战术首重灵活穿插,若是分心守阵,那就成了现成的靶子。

“让人去告诉乌沅。”谢青鹤吩咐陈利,“他这么守着是想磨死所有人,带我一起死。”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乌沅是在顾虑什么,也万分理解乌沅的做法。

陈利吩咐身边卫士去传令,看着卫士策马飞奔向前,陈利眉头紧皱,也为目前的处境头疼。

没多会,有数百甲士骑着马回来,领头的小校上前回禀:“乌将军命小的守护小郎君。”

谢青鹤往他带回的人裙瞄了一眼,粗略估计可能有五六百人。

统共二千甲士,乌沅拨回四分之一保护小郎君,自领四分之三阻敌。

谢青鹤盘算了一下,不是不能接受。骑兵上百人就能形成非常可怕的战力,乌沅那边有一千余骑,能够控住方圆十里的战场,他这里五六百人也能够形成不可小觑的战力,进可攻退可逃,这么安排兵力是很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