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4页)

“也就是你给我看的那份出现了普鲁登斯签名的文件,对吗?”

凯瑟琳点头道:“除此之外我也单独做过几次穿越,但时研会经验显示,两人一组进行实地研究会更顺利。我最理想的搭档是索尔·兰德,他主要研究宗教运动。宗教组织与权利运动常常关系密切,不止贵格会,其他教派也是如此。索尔只比我大八岁,于是我们进行实地研究时常常伪装成年轻夫妻。后来我们成了真正的情侣,连伪装都不需要了。”

“算起来,”她转回身面对电脑显示屏,继续说道,“我们总共一起穿越了二十七次。”她点击鼠标,拉出一张城市名单,每个城市的名字旁注着日期。“单子上是我最有可能被谋杀的十二次考察。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我是在单独考察时被杀的可能,但我不知道索尔对我的单独考察了解到什么程度。”

“可为什么呢?”我问,“不是问为什么你选出这十二次考察——这我们稍后再谈。我是问,为什么索尔要那么做?他为什么要改变过去?为什么要谋杀你?”

“应该说,为什么要谋杀过去的我——又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为什么派人谋杀过去的我。”凯瑟琳说道。“我之前解释过了,索尔被困在了他穿越到的某个时代,我打赌他是去了未来的某一点,而不是过去的某一点。他利用了某人,我现在甚至他开始怀疑是利用了若干人,来帮他改变历史。我们已经知道了两个他的追随者,也就是你昨天碰到的两个年轻人,但无法确定为他跑腿的只有那两个。我猜普鲁登斯也是其中一个。至少我们已有证据证明她的确改动了历史的小细节。”

“我还是不明白索尔的个人动机。他想从中得到什么呢?”我从眼角瞥见科纳懊恼地摇着头,决定直接向他发问。“你得承认,科纳,如果要我去追踪一个杀人凶手,我得先知道他的动机。”

科纳转过他的旋转椅,面朝向我。“任何一个精神病人、反社会人格,或是别的什么疯子类型,不谈具体的细节,到头来他们的动机只有一个,凯特。那就是权力,他们想要更大的权力。”

“可为什么要杀凯瑟琳呢?为什么不直接派小胖在地铁上就把我干掉?凯瑟琳不仅不能使用圆挂件,而且她得了不治之症的消息也不是什么秘密啊。”

“你说的很对,凯特。我认为这属于私人恩怨,”凯瑟琳补充道,“索尔第一次尝试谋杀我是在我逃往1969年的那一次,因为我阻碍了他的计划。另有一个同样重要的理由:我那时已不再觉得他迷人了,不再被他吸引、不再被他的聪慧所折服——在我们在一起的四年间,我的确一度愚蠢地为他神魂颠倒。他当时没能成功杀了我,而索尔是个不肯轻易接受失败的人。如果他现在已经掌握了继续推进当年那场阴谋的方法,我想他要杀了我纯粹是出于自尊。”

很难想象凯瑟琳年轻时热血冲动的样子,同时我也隐约感觉自己还未了解一切真相,但我还是点了点头。“是什么改变了你对索尔的态度?”

“我开始注意到他报告中的一些……前后不对应的地方,也观察到了一些不符合时研会规章的举动。与此同时,我发现自己怀了孕。时研会的很多同事都以为索尔之所以研究宗教史,是因为他本人是个虔诚的信徒。索尔的确有充分的能力与各种信仰的人套上近乎。我比大多数人更了解他一些,我当时认为他是个宗教怀疑论者,所以才热衷于追究这门学科。而事实证明,两种想法都是错的。”

凯瑟琳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索尔真正信任的只有他自己,他认为宗教信仰是个好东西,只要运用得当,即可为他带来追求已久的权力。他研究世界上的各种宗教,为的是从中吸取经验和诀窍,最终创立属于他自己的宗教。”

“怎么才能‘创立’一门宗教呢?”我问。

“很多准备的不及索尔充分的人也成功创立了宗教,”凯瑟琳苦笑着说道,“索尔手中有绝妙的辅助工具。我想他的计划是亲自穿越回历史上的各个时代和地点,有计划地留下各种‘显形’、‘奇迹’和‘预言’——综合各种宗教的特色。正如基督教也融入了一些异教教旨来吸引信徒一样,他也结合了基督教、伊斯兰教和其他宗教的元素,为先知赛勒斯的统治铺平道路——所谓的先知赛勒斯,当然就是索尔。”

“等等,你该不会是说索尔创立了赛勒斯教吧?那也太夸张了。几个月前我还去一座赛勒斯教堂参加了一场祷告。我个人倒没有特别被吸引住,可那个教看上去也不坏。夏琳有时候会跟他哥哥约瑟夫一起去,他哥哥的女友就信赛勒斯教。”

我没有说夏琳的父母其实对她哥哥这段恋情的进展有些紧张。如果他们决定结婚,约瑟夫就必须皈依赛勒斯教,而大多数赛勒斯教徒都很早结婚。赛勒斯教徒自十二岁起就在左手刻上一个小小的莲花文身,向世人宣告自己的贞洁。教徒们宣誓在自己二十岁生日前或结婚前(哪个在前就算哪个)奉行最严格的禁欲主义,而且结婚之前需要获得教堂长老的许可。

我记得上次参加了周日的祷告后,我和夏琳的妈妈谈了谈这个问题。她有些拿不定主意,总的来说她对赛勒斯教还是持怀疑态度,可她那老不听话的野孩子约瑟夫自从遇见了费丽西亚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简直是浪子回头。他不再喝酒,也不玩任何毒品,而且据她所知,也不去外头寻欢作乐了。约瑟夫现在专心上学工作,和费丽西亚约会的时候也老老实实的。费丽西亚今年十八岁,还要禁欲两年。他俩约会了六个月后终于牵了回手,约瑟夫为此高兴得手舞足蹈。夏琳说他的转变虽然有点毛骨悚然,但却挺浪漫的。我不确定毛骨悚然和浪漫两个词是不是能用到一起,但夏琳的脑回路有时就是有些与众不同。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又问,“我的意思是,赛勒斯教是有些古怪的信仰,但很多宗教都是如此。现任的副总统好像就是一名赛勒斯教徒。我听夏琳说过,在大选前的一个月里,约瑟夫几乎每周都会在教堂遇见她。这门教又不是什么刚冒出来的洗脑邪教,赛勒斯教徒已经存在好几个世纪了。为什么你会觉得——”

凯瑟琳有些不快地看着我。“我不觉得是这样的,凯特。我清清楚楚知道这个事实。是索尔创立了赛勒斯教。至于这个教是否存在了几个世纪,那取决于你看问题的角度。对那些在过去两年内没有受到圆挂件长期保护的人们来说,这其中也包括你,赛勒斯教创立于十五世纪中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