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脸都木了(第4/6页)

秦凤仪过府请安,其实,即便他探花功名,如今往翰林无非就是七品官儿罢了,就这官阶,真不一定能见得着二位大员。不过,这毕竟是新科探花,何况还是有这样雄厚背景的探花,二人皆是见他一见,温和地说了不少勉励的话。秦凤仪也认真谢过二位大人的栽培,方恭恭敬敬告辞了。

此次京城春闱,国朝大典,最出风头的就是扬州府了。一状元一探花,这探花还好,算是撞大运撞来的,但状元之事,方阁老可是没少受国子监的埋怨,皆因方阁老回家,方悦在老家秋闱,便算是扬州地方上的举子了。可要知道,方悦当初考秀才可是在京城考的。结果,方悦一朝金榜题名,竟然便宜了扬州府。

你说把国子监郁闷的,没少到方家说这事,当初方悦就该去京城秋闱啥的,或者秋闱之后也可以来国子监挂个名儿啥的。心里把个扬州的这些地方官,还有巡抚、总督啥的羡慕得要命,这都是政绩啊!像方悦、秦凤仪这皆是扬州学子,如扬州章知府,连带着巡抚大人、总督大人,待吏部考评,文教这一块,便是上上评的。

这也是章知府要请秦凤仪去府学讲学的原因所在,府学有了成绩,都是他的政绩啊。对于此次府学讲学,李镜很重视,让秦凤仪好生准备演讲稿。秦凤仪颇是自信:“这个哪里用准备,又不是讲学问,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又道,“阿镜,明儿你换了男装与我一道去,俩小舅子也与我同去。”

李钦不解:“我们去做什么?”

“真是笨,这都不晓得。过去给我叫好。”秦凤仪道,“你们不晓得,府学里许多人呆得很,要是我讲到兴头,没人鼓掌叫好,多扫兴。你们就是去带头叫好的。”想着俩小舅子也不是多灵光的人,问他俩,“叫好鼓掌会不?”

李钦和李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李钦一想就觉得丢人,起身道:“那是府学,又不是茶馆,自然要安静些才好,哪里有你说的那样的,倒成茶点听书的了。我不去,你别叫我。”

秦凤仪硬是揪着李钦的耳朵把人揪回来了,强制性地将人按下,道:“你不去谁去!要紧时一点儿不顶用,还是我亲小舅子不!”又道,“你看看阿锋,多乖,多听话!”眼风一扫,李锋在船上就见识过大姐夫怎么打击他二哥的,李锋原也想走人的,结果,看他二哥被揪耳朵揪回来,屁股挪挪又坐下了,没敢动!

秦凤仪与李钦道:“你要是不去,以后咱们啥都不要提了,我不认识你这种没义气的!”

李钦给秦凤仪打击了一路,现也学精明了些,知道这是秦凤仪地盘儿,道:“我不是不想去,我是一想到那肉麻事就做不出来。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李锋在一旁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直说自己腼腆。

秦凤仪极有法子,说他俩:“腼腆不要紧,多练练就行了。”于是,为了自己第二日的讲演,硬是监督着俩小舅子练了半日的鼓掌叫好,直到他俩练得纯熟了,才放了他俩。

秦凤仪甭看学问不怎么样,扬州消息不若京城灵通,至今扬州知府、巡抚、总督这三巨头,都不晓得秦凤仪是如何由会试最后一名一跃为殿试三鼎甲的。这事儿,大家都好奇,只是,都不好问。其实,就秦凤仪那嘴,只要他们问,秦凤仪还不得显摆一回啊。

秦凤仪学问远不到三鼎甲的档次,但估计就是状元榜眼加起来,也没秦凤仪这种吹牛的本领。也不全是吹牛,人家秦凤仪的确就是在短短四年间由纨绔考入了三鼎甲。秦凤仪也不讲文章,他长处不在文章上。他的长处在于,他很会分享学习经验。

而且,秦凤仪是个话痨,嘴皮子利落,那说起话来,真是妙趣横生,开始这些学生还拘谨着,有李钦、李锋这俩在秦凤仪监督下练了半日“鼓掌叫好起哄”的带着,一时场上气氛那叫个热烈。原本预备只讲一个时辰的,结果,学子们忒热闹,秦凤仪足足讲了两个时辰。那种天生的谈吐与挥洒,便是章知府都觉着,这小子挺不错。

因着是探花亲自过来讲演,时下讲课的屋子都比较小,府学的山长就把讲演的地方安排在了府学的蹴鞠场上,搭了个花棚,也很喜庆热闹。

原本章知府还担心秦凤仪没经验,讲不好啥的,结果,秦凤仪简直对于一切出风头的事都擅长得不得了。想也知道啊,这小子自小在扬州姑娘们的倾慕中成长的,成天一出门,便有大批的姑娘争相看他,他都给人看习惯了。像这种场合,府学才多少人,能来的不过几百人,连天街夸官的场合都经历过了,秦凤仪啥没见过啊。

用秦凤仪的话说,他是在京城长了大见识、开了大眼界的。

而且,他天生一副好嗓子,足足讲了两个时辰,中午还不去外头吃酒席啥的,就在府学与学子们一道吃饭。哎哟,那个气氛就甭提了。秦凤仪吃过午饭告辞时,学子们都送出老远。

待辞了众学子,秦凤仪还说呢:“男人就是不如女人,你看姑娘们,有许多都是送我到家门口的。”

章知府听这话险没噎着。

这给府学讲演完毕,官方这边也没什么安排了,章知府问秦凤仪接下来还有什么事。秦凤仪道:“我这里没什么,就是带着媳妇、小舅子们逛一逛扬州城,再找赵才子吃回酒。就是我爹那里,店铺里的事,还有盐引的事,都要转给别人了。”

秦凤仪笑:“这做官自是体面,就是不能发财了。”

章知府好笑:“没听过那句话吗?文官不爱财,武官不怕死,天下太平矣。怎么,你家还缺银子花了?”

“那倒没有,就是感慨一下。”秦凤仪笑嘻嘻地与章知府说着话。待到路口,俩人便分开了,章知府要回府衙,秦凤仪则要回家了。

这一到家,李镜先打发人去请了许大夫来,给俩弟弟开些润喉的药。

秦凤仪也挺关心小舅子,问他们喉咙觉着如何。李钦还嘴硬:“没事没事,我觉着一点事没有,大姐姐这是关心则乱。”

李锋是个实在的,道:“我觉着有点热热的。”

秦凤仪道:“你俩可真实诚,开始喊两声就行啦,咋喊得那么认真啊。”再一想,感慨道,“也难怪,定是我讲得太好,听入迷了吧。”

李钦撇撇嘴,觉着此人简直狂得没了边儿,一点儿不懂谦逊二字如何写。李锋一向有话实说的,点头,赞道:“姐夫,你说得可真好。就开始我是为了捧场拍的巴掌,后来都是你讲得太好了,我手心都拍红了。”

李钦心道:哎哟,怎么三弟也这么会拍马屁了。

秦凤仪捉起李锋的手心,果然有些红,给他吹了吹。李锋笑着缩回手去,道:“并不疼。”李钦瞥一眼,秦凤仪也要给他瞧,连忙道:“快别,阿锋小,我都这把年纪了,你可别这样肉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