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卑微偏执学霸

时清薏拿着画笔的手抖了一下, 小时候她学习不好她爸让她去拉小提琴,学音乐,她在那个小小的教室里练了一年以后出去参加比赛, 惨败在一个女孩手里, 那个人是姜知晴。

有些人就是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旁人难以企及,她在明白这件事以后就扔下了小提琴, 后来她喜欢上了画画,那时候她才明白,喜欢一件事是什么感觉。

是骄傲的人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也依然热爱,想要用一生去守护的梦想。

再后来——

她蓦地垂下眼帘, 斑斓混乱的颜色在掌心晕开,沾在了修长的指尖, 熟悉到闭眼都能清楚分辨的颜色突然不知从何下手。

门边的女人围着卡其色的围巾,双手交叉在胸前静静的看着她, 绮丽偏褐的眼眸透露出某种不安的执念 , 嘴角的弧度却缓缓垮了下去:“怎么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时钟缓缓走过了一个小时, 时清薏终于还是扔下了笔和调色盘。

她的神色有某种心灰意冷的凄然,声音很轻:“我画不出来——”

门口的女人似乎没听明白,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 纯挚又干净,时光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她看起来还像是三年前那个懵懂的高中生, 她问:“怎么会画不出来呢?”

她神色如此温柔,手指却不由自主的扣紧了轮椅的扶手,温柔的面具在她脸色寸寸崩裂。

三年前的那个秋天, 她曾经在她的草稿本上看见过无数的自己,害羞的、乖巧的、睡着的、认真的……

事到如今,她竟然说,画不出来了,怎么可能呢?

姜知意不相信的推动轮椅,推的太快差点失去平衡,她一直推到时清薏的面前,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巨大且脏乱的画布。

明明已经隐隐有了一个人影,却又被人在最后的时刻用鲜红的颜料全部泼上去毁掉,未干的颜料从画布蜿蜒而下像是浸透了鲜血。

姜知意的指尖在发着抖,像是想伸手去摸摸那张画,真的碰到了却又下意识的后退:“为什么要毁掉?”

“为什么?!”她像是根本克制不住自己,伸手就去推倒画架,再也不想多看一眼。

时清薏旁边就是一张巨大的桌子,调色盘画笔甚至还有宣纸和花瓶都堆在一起,地上还有散开的画笔颜料,她发着疯一样砸掉所有东西,砸完瑟瑟发抖的抱紧了自己,哭声仿佛是小兽呜咽。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怎么会画不出来——你只是不愿意、你不愿意给我画了——”

她几乎要声嘶力竭,那些对比清晰的可怕,三年前的时清薏会捕捉每一个细节画画,会主动亲吻她,会想和她有以后,可现在的时清薏,她只想走——

她只想离开自己。

这个念头疯狂在她心头萦绕,绝望的深渊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淹没,她浑浑噩噩的凑上去企图抱住那个人,甚至忘记自己已经残疾,整个人从轮椅上一下子掉了下去,摔进了遍地狼藉。

“清薏,你别走,对不起,我只是想你陪陪我……”

她抱住了时清薏,而后刺目的鲜血映入她的眼帘,让她一下子整个人僵住。

桌子上有着漂亮的玻璃花瓶,插着姜知意每天送来的鲜花,有时候是玫瑰,有时候是百合,姜知意不忙的时候会亲自抱回来修剪,一枝一枝插在花瓶里,摆在时清薏的桌上。

她从没有想过,那竟然是伤人的利器。

她推倒画架的时候玻璃瓶翻倒,划伤了时清薏的手臂。

“清薏——”她惶恐的抬起头,女人下颌的弧度瘦的惊人,看着她的目光疲惫又失望,终于缓缓合上了眼,叹了口气。

她没有在乎自己的手,只是疲倦的问她:“满意了吗?”

姜知意,满意了吗?够了吗?

鲜血汩汩流出,滴在翻倒的画布上与未干的颜料混合在一起,晕染了画里女人眼睛的位置,看起来一片猩红。

玻璃划伤的很深,这一次姜知意终于没敢再把她关在家里处理,让人把她送进了市里最好的医院。

去医院的一路上时清薏都只是闭着眼不说话,无论她如何求她都不肯开口说一个字,失血过多导致她脸色惨白,因为抱的太紧姜知意甚至能感受到她体温的极速下降,有那么一瞬间,姜知意好怕她坚持不到医院就会离开她。

她靠在她颈窝里小声说话:“清薏,你再坚持一下,如果你出事了我就去陪你好不好?”

时清薏眼帘颤动了两下,像是累极了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姜知意眼泪流的更凶,像是永远没有尽头。

最后到底没有出什么大事,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在医院躺了很久,姜知意就守在她身边不肯离开一刻,生怕自己不在她就跑了,最后眼睛都熬的发红,时清薏才终于醒了过来。

只是醒了也不开口同她说话,只是偶尔望向窗外,看着外面的大雪和枯枝发呆。

“清薏,外面有什么好看的?你想不想回家?医院好冷,我们回家好不好?”她不敢刺激时清薏,只敢拉了拉被角:“我已经在你床边缩了两夜了。”

在病房里加张床再容易不过,只是她甚至觉得隔着一张床也太远,硬要缩在她床边守着。

面色苍白的女人轻微的摇了摇头,姜知意的手悄悄收紧,语气却还是温柔的:“为什么?”

她似乎想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是这次受伤还是因为她已经被姜知意关了太近没有接触生人,声音沙哑而低微,她静静看着窗外,轻声说:“因为这里的窗户,没有铁窗……”

姜知意的呼吸一下子窒住,她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时清薏入院的第二天晚上时母和时父就接连赶到,他们只在门外看了时清薏几眼还是在她睡着的时段里,时父不善言辞只是眼眶通红,手指一点一点在玻璃上收紧。

最后求着姜知意:“公司我能不要,三年前都是我的错,求你 ,放过清薏吧。”

这个年近五十的男人,一生风光,晚年失意,一生只有那么一个女儿,哪怕以前工作忙也是从小宠到大的,什么时候让她受过这种委屈?

可现在她安安静静的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生死不知,父母不知踪迹不知安全,瘦的几乎要脱了人形,他们怎么能不伤心?

姜知意把手指抵在唇边,眉头微蹙:“声音小一点,别吵到她休息。”

顿了顿,她病态地笑了笑:“三年前,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是她这一生最痛苦的时候,车祸,残疾,毁容 ,喜欢的人远走他乡,那个人的父亲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的痛苦说,离她远点。

真是噩梦一样的过去啊,她只是想留住一个人,为什么会这么难呢?以前一无所有所以任人宰割,可现在不一样了啊,她明明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是不能把握住心上人的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