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数学天才(第4/5页)

一瞬间,他的精神世界崩塌。

好在,越是深入研究她的微博,他越是感到宽慰,因为百里笙这个人并不存在,他竟然完全由孙敏凭空虚构。“呵呵,我跟一个虚无缥缈的人吃醋个什么劲儿?实在有失体面,实在是失了一个麻省理工天之骄子的脸面。说不定连我本科时期的母校北京大学也都跟着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呢。”他放下手机,风度翩翩地对着头上美国又圆又大的月亮笑了笑。

可正当他多少有些释然,一段该死的字又跳入他的眼帘:

不知怎么回事,每次我置身危险境地,百里笙的面目就会更加清晰起来,他的动作和话语也会增多。越是危险越是如此,实在诡异!难道我要将自己放到那危险之中?Oh,My God!

这条微博后,她的心境有了明显的变化,很长一段时间里,微博上的文字没有了那种轻快明朗的感觉,变得阴郁沉重。而详细内容更教他大吃一惊。

当她意识到各种危险的体验有利于百里笙的形象在自己脑中完善后,她便有意识地将自己推到那一切险恶的环境之中。早在她尚未出国时,她就已经开始了这种危险的计划。当时,她参加了个极限游戏小组,老是去挑战一些高难度高风险的动作,经常弄得遍体鳞伤,只是为了多看那梦中人一眼。

可那些相似的危险方式不久就失去了一开始的效力。接下来的几年中,她尝试了其他各种各样类型的危险,比如置身穷凶极恶之徒的身旁,卷入商业犯罪漩涡的中心,它们都能把百里笙的音容笑貌延展得更久更长。

无论她的文字是欢快或悲伤,是平和或惊险,刘庄晨都能从她的字里行间里感受出她对百里笙的至死不渝的爱,那种甚至可以说是与生俱来不可改变不容挑战的爱。

“她竟为了他不顾一切地冒险?”短短两个小时的阅读,他吃下了这世间最烈的醋,垂下了他一向高昂着的头颅,他在心底一次次地呼喊,要离开这个实际上对自己根本没有什么感情的女人。

但那时他已离不开她了,和孙敏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他生命中不能割舍的美好,他不能设想,没有她的日子里,自己又该怎么活下去。

他自然不希望她去追逐那个叫百里笙的人。但他更无法见到的是她在那一次次的危险之中,丢掉自己的性命。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去劝服她放弃追逐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人,但随即就放弃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触目惊心的文字,他深切地知道这会有多难,这只会让她更加迅速地离开自己,而不是离开百里笙。劝她离开他,无异于是在劝自己离开她。

“我应该把她的心争取到我这边来,让她真真切切地喜欢上我。然后再去劝说,这样会好一点。”

他的沉着冷静众人皆知,尽管心底极端不是滋味,流了一会眼泪后,他迅速克制住情绪,一下子就找到了问题的结症所在。“百里笙毕竟不存在,她的问题看起来又不像是一种精神疾病,因为判断一个人是否有病,更主要的还是要看这个人是否会因为病症而感受痛苦,判断一个人有无精神方面的疾病,同样应当如此,而百里笙并没有给她带去任何精神上的痛苦与折磨。更何况,她小时候曾多次求医而无济于事,她自己又是脑科学方面的专家,想必即使我尽最大努力以最巧妙方式去劝她接受治疗,现代医学也定是束手无策,到最后她也还是要去做那些危险的事。因此,我所能做的一切就是,”顿了顿,他把凌乱的思绪理清,“让她不顾一切地疯狂地恋上我,就像对待她心目中的那个人一样。噢,不,应该是更加无可救药地恋上我才对,这样她就会自然而然地放弃百里笙——那个虚无缥缈的人了。不过,这需要时间,需要先保住她的命。必要的时候,我甚至还可以想个法子让她误以为自己是在历险,实则一切根本都没有发生,先拖住她再说。她不是喜欢危险吗?呵呵,一场设计得足够厉害的危险,相信可以拖住她个三五年,我大可以在这段时间里获取她的心意,击败那个叫百里笙的家伙,然后再去劝说她彻底放弃他。不,甚至连劝都不用了,她会为我保重她自己的。”

在朗月繁星之下,刘庄晨虽然刚刚历经一场难以忍受的煎熬,却很快地找出了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他隐隐有些兴奋,他一向都是个不畏惧任何挑战的人,一旦认准了,就不会去惧怕挑战途中所遭遇到的各种艰难险阻,一定要竭力去达到目标。这会儿,放下手机,他抬眼望着美国那一方又圆又大的月亮,语气里不乏坚定和自信道:“如果我连一个不具体存在于这一方时空的人都搞不定,连一个影子镜像都搞不定,那才是真真正正丢了一个麻省理工天之骄子的脸,那也才是让我本科时期的母校跟着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呢。再说了,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如果不能打败百里笙,我又怎么好意思配得上孙敏的爱?我又怎么好意思谈得上是深爱着她?真正爱一个人,就要让这个人也能爱上你,而不是冒着把她推进火坑的风险推给别人。毕竟,她有可能跟了一个不爱她的人。”

4

程学南没能搜寻到更多关于刘庄晨的信息,这个人留给他的信息竟比苏雅意留给他的还要少,他在国内的求学生涯尚有记录,有关他在国外的一切则一片空白。

想通过刘庄晨找到苏雅意的美梦破碎,而苏雅意失踪时方临暑假,如今暑假已过,又是一个开学季,她仍然不知所踪。

此时,慵懒的阳光把罗杰和程学南的脸映红,两人戴着墨镜,悠闲品茗。

程学南首先打破沉默道:“我可能是被关在那副模具枷锁里太久,出现了各种幻视幻听,精神状态不稳定。根本就没有什么情欲通道、心灵世界,这些超脱现如今科技的东西全部都是我的胡思乱想,咱就别瞎倒腾那副模具枷锁了。我也打算回去上课,再等警方的消息了。”

在所有可能的线索都一一断掉的情况下,整个暑假,罗杰拉着他又是倒腾那副模具枷锁,试图根据他的回忆重建当时情景,推演犯罪者心理;又是在苏雅意失踪的宾馆里努力想要还原出那种“魔术”。可有模有样地搞了两个多月,投入大把的时间和精力,结果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他们始终都想不出对方究竟然怎么做到的那一切。

“说的什么客气话,我可从来没觉得有啥麻烦的。苏雅意这事,你可不能中途撂摊子留我一个人扛,咱得并肩作战把真相找出来。”罗杰十分上心,说得程学南格外不好意思,雅意可是自己女友,自己竟然看起来还没有其他人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