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七章 不列颠尼亚号船的水手(第2/3页)

谈话中,艾尔顿讲述了不列颠尼亚号在太平洋的航行经历。玛丽·格兰特对那次航行也了解不少,因为直到1862年5月不列颠尼亚号还频频传回航行的消息。这一年中,哈利·格兰特差不多在大洋洲的各主要港口都停泊过,比如赫布里底群岛、新几内亚、新西兰、新喀里多尼亚等港口。由于受到英国政府的歧视,无论他的船只在哪儿,都有英属各殖民地当局监视。他在巴布亚岛西海岸还成功地发现了一个重要的港口,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在这里建立一个苏格兰移民区,并且保证可以使其繁荣昌盛起来。在通往摩鹿加和菲律宾的航路中间,如果有一个良好的中转站,一定能吸引来许多船只,尤其是在苏伊士运河的开通、取消好望角航路的时候,这港口将成为各船只的必经之地。哈利·格兰特在英国本来就是一名颂扬德雷赛布(1)事业的人,他反对那些不顾国际共同利益的政治斗争。

不列颠尼亚号在勘查完巴布亚岛后,就到卡亚俄去筹集粮食,1862年5月30日离开卡亚俄港,准备由印度洋经好望角返回欧洲。3个星期后,在途中遭飓风袭击,船严重受损,不得不砍断桅杆。船底撞了一个大洞,无法堵塞。船员们日夜抽水,累得精疲力竭也没法抽干。就这样,不列颠尼亚号像个皮球在暴风中颠簸了8天,船舱里的积水差不多达五六英尺深,船渐渐下沉,而小艇又都被大风刮跑了,死神步步向他们逼近。6月27日夜晚,船漂到了澳大利亚东海岸,触礁沉没。艾尔顿被船猛烈一撞,被抛进浪头卷到了一个石滩上晕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落入土著人手中,土著人将他拖到了内陆。这以后,他再也没有听到不列颠尼亚号的消息了。他断定不列颠尼亚号及全体船员已经在图福尔湾全部遇难。

艾尔顿叙述那段惊险的经历时,众人便一次次苦痛地惊呼。少校再要怀疑水手的所言,也未免太不尽情意了。可不是吗?有信件,又加上艾尔顿的经历,说明这次寻访意义重大,这一切充分证明格兰特船长及同伴并没有死。他们跟艾尔顿一样脱了险,人们可合情合理地推测到这3个人的遭遇。大家又请艾尔顿叙述一下他在内陆的情形,他便简单地讲述了他个人被俘后的情况。

艾尔顿被土著人掳获之后,被带到达令河一带,也就是在37度线以北400英里处。在那里,他生活得很艰苦,有时还受到残酷的虐待,部落本身就很穷。两年艰苦的奴隶生活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跑,获取自由。尽管逃跑会遇到很多危险,但他还是寻找哪怕是极小的机会以便逃脱。

1864年10月的一个黑夜,他趁土著人不备,逃了出来,在深山老林里藏了整整一个月。他以草根、羊齿苔、含羞草汁为生,在那广漠无人的区域里徘徊。白天靠太阳,夜晚靠星斗辨别方向,常常沦入绝望的境地。他翻过了一座座高山,走过了一片片沼泽地,跨过了一条条河流,步入了连探险家都不敢涉足的无人区。最后,他死里逃生,化险为夷,来到了善良的培迪·欧穆尔家里,在这里靠双手谋生。

“艾尔顿很感激我,我对他也十分满意,”那爱尔兰移民听完了这段叙述之后说,“他人聪明又勇敢,干活儿也很卖力。只要他愿意,培迪·欧穆尔的家永远是他的家。”

艾尔顿双手合十向爱尔兰人致谢,然后,继续恭候大家提问。这时,他心想自己的回答一定合情合理,听众应该很满足。不过,问来问去,几句现话,都重复无数遍了,还有什么新问题呢?于是,哥尼纳凡爵士请大家商量,根据艾尔顿谈话及反映的情况,如何制定下一步的寻访方案。

麦克纳布斯少校转向水手长问道:

“你说你是不列颠尼亚号上的水手?”

“是的。”艾尔顿毫不迟疑地回答说。

不过,他觉得少校话中有话,这一提问似乎是对他有点儿不信任,怀疑他,因而又补上一句:“我有船上的服务证书,幸亏灾难后还留着呢。”

说着,便立刻走出大厅,去取他的证书。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培迪·欧穆尔趁这个当儿说了几句话:

“爵士,我可以向您保证艾尔顿是个诚实人。他在我这里打了两个月的工,没有一点可以指责的。我知道他遇难后是怎么被掳去做奴隶的。他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完全值得信赖。”

哥尼纳凡正要回答培迪说他并没有怀疑艾尔顿的意思,这时,艾尔顿已经手持证书走进来了。证书是不列颠尼亚号船老板和格兰特船长共同签署的,玛丽一看就认出是父亲的笔迹。证书上写道:兹委派汤姆·艾尔顿,一级水手,为格拉斯哥港三桅船不列颠尼亚号上的水手长。

对艾尔顿的身份不能再有任何怀疑了,证书就在他手中,硬说不是他的证书,未免说不过去。

“那么,”哥尼纳凡爵士说,“请问大家,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讨论下吧。艾尔顿,您的意见是非常宝贵的,您看呢?如果您能给我们提点建议,我会感激不尽。”

艾尔顿想了一会儿,然后回答说:“谢谢您对我的信任,爵士,我也希望不辜负您的信任。我对这个地方,对土著人的风俗习惯多少知道点,如果我能帮得上大家的话……”

“您当然能帮得上忙。”哥尼纳凡说。

“我同意诸位的分析,”艾尔顿又说,“格兰特船长和两名水手幸免于惨祸逃了出来,不过,既然他们至今杳无音信,又没有去英国属地,说不准与我的遭遇相同,也落入土著人手中了。”

“您说的正是我所料到的,艾尔顿,”巴加内尔接上话说,“很明显,几位遇难者肯定做了土著人的俘虏,信中也这么说。但是我们能否断定,他们和您一样,也被掳到37度线以北的地方去了呢?”

“很有可能,先生,”艾尔顿回答说,“那些土著人很歧视欧洲人,所以很少有人住在英国人统治的地区附近。”

“澳洲这么一大片陆地,我们又怎么能在内陆找到俘虏的踪迹呢?这太困难了。”哥尼纳凡说着,心里实在没有谱。

爵士这一问问得全场寂然无声,一片沉默。海伦娜夫人的目光横扫过大家,没有一人吭声,连那心直口快的地理学家也缄口无语了,蒙格尔斯船长在大厅里如同在甲板上一样踱来踱去,感到一筹莫展。

“您有什么高见吗,艾尔顿先生?”最后海伦娜夫人打破沉寂问那水手长,“假如是您,您该如何做呢?”

“要是我的话,夫人,”艾尔顿很快地回答,“我会立即回到邓肯号上去,直奔出事地点。到那里视情况再作决定,可酌情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