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2/2页)

回过神来,婉姨娘扯起笑颜,柔声道:“郡主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婢不过是伺候侯爷的人,平日里帮侯爷打理打理后院,莫非是下面人哪里没伺候好?这儿的人确实不比洛阳精细,若有什么不满,郡主只管说,婢一定如实向侯爷禀报……”

她暗示扶侯会帮自己撑腰,但扶姣根本懒得听,用鞭子指去,“我不想听她开口,你们谁去?”

周围人面面相觑,尤其是朝日居的仆役,谁敢动手?都知道婉姨娘暗地的地位,若是贸然动手,回头就算侯爷不罚,也定会被婉姨娘整治。

让郡主闯进院子,是因着出其不意,还有碍于小郡主的身份不敢大动干戈,可再做其他的……

这种情形并不出扶姣所料,毕竟不是在洛阳的长公主府,她也不慌,气定神闲地往外丢金银,一锭又一锭,金灿灿银光闪闪的,叫旁人看直了眼,忍不住咽口水。

她道:“我阿娘是明阳长公主,我是圣上亲封的明月郡主,也是爹爹唯一的嫡女,你们应该都清楚。她是什么身份?我要处置她,难道爹爹还会对我生气吗?往后退一万步来说,爹爹就算不高兴,充其量罚你们一顿。”

她扫了眼满地的金银,“一顿罚,换这么多金银,只看你们觉得值不值。”

当然值!这些人,尤其是粗使仆役,就算干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挣这些银子,起先还有些犹豫地往前慢走,随即扶姣又道:“你们自己凭本事捡,捡到后不得哄抢,谁得的多,便多使些力,就够了。”

竟是随他们捡!这话立刻引起轰动,瞬间,所有人都蠢蠢欲动了。

婉姨娘大惊失色,又气又急,暗骂小郡主哪来这么多金银,面上仍强自镇定,“郡主,话怎么能这么说,婢又未犯什么国法家规,动用私刑无论在哪儿都不可取……”

扶姣眉头稍稍一挑,立刻有个婆子从人群中冲出,拿住婉姨娘的脸囫囵两个大耳光就甩了上去,“小贱皮子,我早瞧你想呕了!背主的玩意儿,当初殿下没了才多久啊,就迫不及待地爬床,想着飞上枝头当凤凰呢,可惜郡主当前,还是那痴心妄想的癞蛤|蟆——”

婆子就是告密婉姨娘身份的那位,下如此狠手既为银子也为私怨,当初跟来雍州的老人也有些,都是以往伺候婉姨娘的,只因知道婉姨娘那点过往,就被她故意拿捏错处一个个或罚或赶,有两个还直接丢了性命。

婆子心中一直存着气,只是离了府里没有好活计可找,如今得了机会,可不得使劲报复。干惯粗活的手糙厚有力,蒲扇一般大,猛扇下来让婉姨娘脑袋嗡得一声,眼前直冒金星,脸颊迅速高高肿了起来,话也说不利索了,双眼放出狠光,“你,你……”

“你什么你?泥猪疥狗的玩意,还想在郡主面前充个人形。”婆子越打越使劲,打一次,便往地上抓一把银子,扶姣静静看着,什么都没说。

其余人生怕婆子把金银都拿了,纷纷一拥而上,扯头发撕衣裳的,种种都有,短短不到一刻,婉姨娘几乎就没了人样。

面前这场景,扶姣看着,并没有露出解气的高兴模样,眼眸微垂,将鹿皮鞭放在了石桌上。

正是此时,循念气喘吁吁跑来,见此惊了一瞬,“你们做什么!”慌慌忙忙地就要上前去解救婉姨娘。

众人敢对婉姨娘动手,却还真不敢伤他一根毫毛,装模作样地上前拦人,扶姣却站起身,在离他足有一丈远的距离打量,露出一种厌恶的神情,“我很讨厌你。”

循念呆怔,抿了抿唇还要继续,扶姣一抬下颌,“我本来只想打她一顿,你再动,我就直接杀了你们母子。”

她是很平静的语气,那身衣裳甚至显得飘飘若仙,雪白仍带着些许稚气的面容漂亮极了,偏能吐出如此冷酷的话,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偷偷看来一眼,谁都不觉得她只是在放大话。

长公主已逝,洛阳那边皇帝眼见也要当不成了,谁都不知小郡主哪来的底气,偏那气势傲极了,无人敢忤。

院内短暂静下来。

“你要杀谁?”扶侯从门外快步踏进,脸色沉得能滴水,一扫院内,围着婉姨娘的仆婢当即呼啦啦跪地,个个把脑袋垂到胸前,怀里紧紧揣着银子。

仔细看了眼婉姨娘的模样,扶侯简直气得仰倒,这是他的住舍,竟然也能让女儿闹成这样!

“扶姣!”他声音都气得发颤,指着女儿说不出话。

扶姣还很轻快地应了声,“我在呢,爹爹。”

“……”忍着怒火,扶侯着人将婉姨娘带到屋内,再遣退所有仆役,确认仅剩他们四人时,才一掌猛拍茶桌,“胡闹!胡闹!平日里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竟还敢动用私刑!”

他也是练武之人,力道极大,夹杂着怒气的一掌直接把茶桌震出裂纹,如果不是克制住了,他方才甚至直接打向女儿。

连循念都吓得不敢喘气,扶姣这个始作俑者却没事人般,“什么叫私刑?我打一个看不顺眼的下人都不行吗?”

“看不顺眼就要打要杀,哪天看我不顺眼了,是不是也要对我动手!”扶侯似有深深的失望,“我原以为你只是任性了些,没想到你竟如此顽劣不堪。”

扶姣慢慢喔了声,“那爹爹也帮她打回来好了,反正阿娘不在,又没人为我伸冤。”

扶侯噎住,话是这么说的吗?

他额间隐有青筋迸出,确实是气极了,此时扶姣开口,“爹爹,你知道我今日为什么来这儿吗?”

扶侯实在没有好气回,用怒极的目光看她,扶姣便自己继续道:“之前听了爹爹和我说的事,我已经慢慢想通了,舅舅确实不适合那个位置,如果爹爹有那个想法也未尝不可,我还能当个公主玩玩,所以本来是有件东西想交给爹爹的。”

怒气一滞,扶侯下意识道:“是你阿娘留的?”

“不是呀。”扶姣奇怪地看着他,似乎不知为何他有此一问,“是舅舅留的,临走前,他偷偷把玉玺塞给我了。”

玉玺?!扶侯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下,随之而来的是抑制不住的狂喜,竟是玉玺!

前一刻还在重怒,下一刻突然转换脸色未免太不自然,扶侯依旧沉着脸,“那玉玺在何处呢?”

“当然不在身边。”扶姣眨眼,视线慢悠悠在屋内转了圈,“当初来时有追兵,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把它藏在一个地方啦,离这儿有些距离呢。”

她疯狂眨眼回避眼神时,一般就是心虚说谎的时候,可惜扶侯和女儿相处时间并不长,根本不了解她这小习性,闻言很有些迫不及待,“在哪儿?为父立刻就派人去取。”

扶姣这才露出不高兴的模样,往旁边一坐,“我也说了是本来,看到这两人后,已经忘记在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