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钟浅浅已经被父母接回了家, 客房又空出来了,盛因明想去客房睡。宿原还是不让,义正辞严地跟他说:“客房没收拾, 床单浅浅睡过没洗。”

盛因明说:“我不在意。”

宿原:“但是我在意。”

两个人对峙了三分钟,盛因明先绷不住了, 耳根通红,嘴角弯了。用背脊抵住房门,他抬头说:“队长。我是怕你。”

“怕我什么?”宿原看着他就忍不住笑,“怕我?”

盛因明板着脸:“你自己知道。”

二十多岁的男生,尝了点儿味道, 哪有不想再来的。但是盛因明确实是挺疼, 得休息,宿原说:“不弄你, 放心。”

盛因明说:“你说的。”

盛因明先去洗澡。

浴室里雾气氤氲,水汽弥漫之间,盛因明看见了镜子里自己身上还没消褪的青紫痕迹。皮肤白, 那些痕迹特别显眼, 看着吓人。其实宿原没有特别用力, 甚至可以说得上温柔,但盛因明就是浑身碾得青紫。尤其是大腿内侧那块, 通红一片。

盛因明脸红得不行,匆匆冲完裹着浴袍出门。

他在床边坐下擦头发, 宿原喊他:“过来。”

盛因明靠过去点儿。宿原抽过他手里的毛巾,说:“再过来点, 我帮你擦。”

盛因明又靠过去一点。反正……没什么扭捏的必要了,嘴上得推拒一两句“我自己来”,身体倒是很诚实。他头枕在宿原腿上, 宿原用毛巾包着他的头发,慢慢地擦着,手法非常让人舒服,盛因明昏昏欲睡。

宿原问:“因因头发怎么跟小姑娘一样软。”

盛因明闭着眼睛回答:“天生的。”

“性格也跟小姑娘一样。”

盛因明这就不同意了:“没有,我硬汉。”

宿原笑着捏他的耳朵,捏捏耳垂,手指流连到后颈,下巴,挠了两下,跟挠猫似的。盛因明仰躺着,头发散开,被挠得很舒服,眼睛不睁,慢吞吞说:“继续擦,还没干。”

宿原低头,凑近他的脸孔。呼吸交缠间,宿原眨了下眼睛,说:“你看你把我腿弄得好湿。”

“……”盛因明耳朵迅速红了,飞速坐起来,抢过宿原手里的毛巾,“你再说这种话我……”我来我去,不知道威胁什么,怒从心头起,他用膝盖顶了宿原一下。

宿原捏着他的肩膀,严肃说:“别闹,擦头发呢。再弄把床也弄湿。”

盛因明听他说这种话羞耻得手脚蜷缩,忽然掰过他的下巴用嘴去堵住他的嘴巴。磨蹭了两下,闭上眼睛,反而被宿原扣住了后脑勺,不能挣脱。

忽然。

忽然宿原的房门被人推开了。

盛因明瞬间瞪大眼睛,急忙推开宿原,转头背对着门口擦了下嘴唇。一瞬间的肾上腺素急速分泌,盛因明感觉到浑身都在发软,呼吸急促。

被吓的。

门口宿妈妈若无其事地说:“小盛,阿姨做了点夜宵,要不要来吃点。”

宿原抬头看他妈,一只手捉着盛因明的手腕,两条腿伸开:“妈你进来能不能敲门。”

宿妈妈说:“对不起下次一定。”

盛因明慌乱地转身,眼神乱飞就是不敢看门口的宿妈妈:“阿、阿姨,我等一下吃。”

“专门给你做的,宿原没有。”宿妈妈说完,干脆进来,和蔼跟盛因明说,“小盛,我问一下你啊,海蓝之谜那个精华是不是早晚都要用啊?还是晚上睡前用一下?你看我用了一天有什么变化没有?”

宿原不耐烦:“你能去找你家老宿讨论这些吗?”

盛因明按着他的手悄悄捏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跟宿妈妈讲:“一天看不出来什么,早晚都可以用。面霜也早晚都能用,滋润的那种,冬天用挺合适的。”

宿妈妈瞥了宿原一眼,朝他露出个嘲讽的笑,看向盛因明笑着问:“小盛你是不是刚洗头?浴室有吹风怎么不用?阿姨来帮你吹一下头,别感冒。”

盛因明缩了一下:“不用了阿姨。”

宿原干脆坐直说:“妈你来,我跟你说点事。”

宿原对他妈都是这样。“跟你说事”。

从床上下来,踩着拖鞋把他妈拉出门,临出门前望了盛因明一眼。

盛因明表情镇定,但心脏的狂跳还没平息下来。他看向宿原,自己都不知道眼睛有多湿润,里面一片恐慌。

宿原把他妈拉到客厅,问:“妈你是不是成心的。”

“成心干嘛?成心坏你好事?”宿妈妈撇嘴,“自己不要脸还指责你妈,宿原,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吗?”

宿原:“……”

宿原说:“下次别吓他。”

宿妈妈:“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会敲门。错了错了妈妈错了,宿原你什么时候收假,你能不能赶紧回队伍啊?看你就烦。”

宿原认错:“……行,对不起。”

宿原回房间,只看见盛因明把自己裹成一团,缩在被子里,假装正在睡觉。宿原拉开被子,看见他蜷成一只小虾,眼睛闭着,胸口起伏却很大。

在装死。

宿原说:“没事。”

盛因明半晌才闭着眼睛出声:“看见了。”

宿原好奇:“看见什么了?”

盛因明扭头,睁开眼睛,说:“别在这装。看见我们……我们接吻。”

“嗯。”宿原说,“看见了。”

盛因明伪装下的平静片片破碎,他眼皮动了动,嘴唇有些发抖:“怎么办?”

宿原本来还想逗他一下,看他这种慌张惶恐的表情,没忍心,手指拂过他的额发,说:“我跟家里说了。已经说过了,你别怕。”

盛因明猛地抓住他的手:“说、说了?说什么,说我们……”他忽然闭上眼睛,问,“队长,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宿原说:“你觉得什么关系比较舒服,就是什么关系。”

盛因明:“炮|友。”

宿原掐住他的下巴,同他接了个浅吻,道:“也行。”他用手指在盛因明的锁骨上游移,问,“那你什么时候再履行一下这段关系的义务?”

盛因明:“……”

宿原说:“算我们在一起了。行吗,盛因明?”

盛因明一直不说话。

宿原以为他在装睡,去捏他的鼻子。被他打开手,过了好一会儿,盛因明睁开湿润的眼睛,定定地注视他。慢慢说:“那等哪天,你想结束了,就提早告诉我。”

宿原被他看得心头酸软,像在某种柠檬水里泡了一宿,隐约有种牵痛。他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见了深埋其中的惶恐不安,某种无望的预感。宿原手指轻轻摸了下他的眼皮,柔声说:“好。睡吧。”

*

大年三十晚上,吃了年夜饭,宿爸爸和宿妈妈一起去苏州一座很有名的古寺过春节去了。据说那座寺很灵,新年的时候会撞钟,谁听见新年钟响,来年就会被神佛保佑。来寺里烧正月初一头香的人也多,除夕晚上就有人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