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迢迢长路53(第2/5页)

洛萤掏出随身的怀表看了一眼,等回城估计天都黑了。

她往阎村的方向看了看,通玄司的人还没有走,也不知道对方是要留在阎村处理,还是等待支援,亦或者是继续调查。

先前苗新月与通玄司伪装的报社人员交谈,洛萤没有贸然开口,一是在观察对方,而是怕故意伪装说的多了反倒是露出马甲。

洛萤听曹道人说过,对于大宁通玄司而言,他们这些在外的属于散修,可以招募也可以不招募,但被招募了即便是成了半官方的人员,因为和那些出身名府的子弟比起来就不够清白,信任度要低一些,而且还要服从各种规章制度,有很多麻烦事,对于逍遥在外了的一些散修们来说,都不愿意去受那条条框框的拘束。

洛萤也并不太想和通玄司打交道。

别的不说,光是秘字号房里的那些东西,若真是和通玄司打交道,她能瞒得到几时?

现有的那些也就罢了,问题是她还得去收集遗失的诡物,还有若是真加入了官方阵营,日后抢《楚帛书》都不好翻脸。

今日这在阎村里跟官方通玄司的人遇上,洛萤的心中既是放心又是忧心。

之所以放心,是因为她心中推断这燕村山人很可能就是手腕上有月牙胎记的手工达人,眼下通玄司查到了阎村,而且也发现了那石碑的不对,听着他们的话也要给阎村人改姓回来,定然是会将这件事解决到底,处置手工达人,后续也不用洛萤咸吃萝卜淡操心。

而忧心的则是刚才洛萤与苗新月和这伙人打了个照面,别的不说,苗新月还带了个照相机过来拍照,可不可疑先不论,作为突然出现的外村人,还带着照相机,尽管也自报家门来路,但对方定然也会调查一番以防万一。

苗新月的身份自然是没什么可查的,洛萤表面上也只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当铺东家而已,出门踏秋游玩也很正常。通玄司的例行调查不可怕,怕的则是他们如果往深里查可就不好办了。

她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虽然没有知法犯法,但解决的事儿还真不少。

洛萤揉了揉太阳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再说。

尽管对于阎家村的事已经有些放心,但洛萤想着那石碑上宛如血管的血线,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以现有得知的消息来看,似乎一切都起于四十年前。

四十年前,京城大理寺少卿,出自燕村,被皇帝御赐阎姓,引发了之后的一系列争端。

而位于核心暗中布局搅动风云的,则是当初燕村的少年书生,后来的疯子,燕村山人,姓甚名谁不知道。

燕村山人是因为什么疯癫,为何疯癫,还是说是看了什么书,见到了什么东西,修行了什么功法疯癫尚且不知。

四十年前燕村改名阎村的石碑是他立的,妇人说立碑之时,那书生还没有疯。

这话洛萤是信的,相比当时的村人没有觉得书生疯了。

也许当时的书生疯了,伪装成没疯,也许他看似没疯,但早已处在疯狂失去理智的边缘。

而在完成这个石碑后不久,书生就彻底疯了,随后消失不见,杳无音讯。

石碑之上的碑文出自书生的手笔,表面上那是一篇歌功颂德,感谢朝廷,感谢圣上,燕村被赐名阎姓正式更名的文章。

按理说,文章由书生着成,碑文应该是有专门是石刻匠人来负责的,当年书生又是如何对这石碑做了手脚,眼下无从得知。

洛萤记得那通玄司的娃娃脸对着他们“头儿”说,这阎家村被吸血了四十年。

石碑之上连接着宗祠与整个村子的巨大血管,看起来确实是像极了吸取鲜血,但实际上,被吸走的应该是“生命”或者说“生机”。

有句老话这样讲的,说是人这一生,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

人之命运,是从生来就注定的。

由出身之年月日时辰,东方可以排列八字,七政四余,紫微斗数等等,来判断一个人一生的命运走势,流年大运,吉凶祸福等等。

西方也有着星盘,占星术,塔罗等等。

对于命运,有人敬畏,有人不服,有人屈从,有人茫然。

如天桥那的算命摊子,有测字的,有看面相的,有看手相的,有摸骨,有算八字的,还有算卦求签的等等,这都是常见的。

面相,手相,摸骨,八字这些都能够窥见命运,也是人们较为熟知的算命占卜预知方式。

只是还有一门其中相对小众的叫做姓名学。

姓名一学,和测字相似,以姓名为根基,八字五行阴阳数术之原理。

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姓在出生之时就已经定下,即便是请了阴阳先生起名也不过是在姓氏的基础上根据本人与父母的五行八字进行组合。

无论是这个时代或是百年后的现代,改个名都费劲,更别提改姓了。

一个姓名的笔画,字意,组合都与此人的命运息息相关,改名之后人病没了身体好了,人走好运了,发财了,或是人出祸事了都有可能。

在后世,通过改名来改命是一种寻常手段,而其中关键的一点则是新名字必须被承认,被身边的人叫出来,与人相对应,这叫做同气相求,才能最大程度上完成这场改名仪式的改命。

单改一个名字就有如此威力,那改姓呢?

而且因为是皇上赐姓,不改也得改,燕村人都接受了新姓名,彼此之间的称呼也是新名字,这么大的事儿周边的其他村人定然也都知道,很快就达成了同气相求的条件。

至此——

命运发生些微的偏移。

封建王朝的帝王金口玉言,天子一言既出,即成定局,龙气加持并非虚假。

而那燕村山人,那当年的书生显然就是撬动这石碑之上也许几不可查的一缕微薄龙气,借着石碑立在燕村宗祠外之机达成自己的目的。

对方绝非等闲之辈,这么多年,利用曾经的龙气将一切掩盖,而如今前朝灭亡,新朝成型,四十年来他吸取的太多,没有了龙气掩盖,洛萤的阴阳眼才能直接发现那扭曲的血色囚笼。

而如今,那血色囚笼已经愈发膨胀,仿佛要吸尽所有。

瞒天过海,偷命之徒,说的就是这燕村山人。

听那船家说,这些年燕村人死的越来越早,那些被吸走了的生命力,都被输送到了燕村山人的身上?还是做了其他的用途?

他以燕村为名号,可又对自己生来长来的家乡,家族下的了如此狠手,其狠心与歹毒已经是常人无法想象。

回到京城前门天色已黑,所幸前门的路灯亮的很,洛萤与苗新月钻进了一家专门做锅子生意的馆子,要了热腾腾的菊花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