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2/8页)

公冶启面色微沉。

他斜睨了一眼莫惊春,倒是将温好的酒水倒入杯盏里。

而后将其中一杯放到了他的手中。

莫惊春浑身的寒意在焰火的烘烤下,即便心里哇凉,手指却是温暖。他将炽热滚烫的酒盏捉在手掌,硌得生疼。

拿着这滚烫的热酒暖手,即便到手指发痛也不松开。

片刻后,莫惊春才慢吞吞吃下。

香醇浓烈的味道刺激着莫惊春的五脏六腑,他向来洁身自好,甚少碰酒水。但是陛下带来的这酒,怕是烈了些。

他不过吃上两杯,就觉得肚里在翻腾。

第三杯,就是莫惊春自己倒的。

他再是一口吞下,烈酒割喉。

两人相坐而饮,公冶启也连吃数杯,热流滚入胸腔,眼底更是明亮。

“陛下。”

微微的酒意,在莫惊春的眼底微荡。

“臣以为,您该收回在臣身上的过多关注。”

公冶启盘膝坐着,一只手撑在右边膝上,正拄着下颚在看他。

“夫子是在借酒说胡话?”

莫惊春低低笑了起来,“什么是胡话?您所思所想,方才是胡闹。”

他摩挲着小腹,面露淡淡的惆怅。

公冶启忽而从地上跃起,手里拎着酒壶走到莫惊春的边上坐下,给两人斟满酒,“夫子,一直纠缠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永远都得不到答案。”

“拨乱反正,让一切都回到该有的道路上,正是臣所寻求的答案。”莫惊春声音淡漠,仿佛也融入了无情的星光。

公冶启的手指轻轻捏住莫惊春的下颚,这一回,他不甚强硬,只是为了对上莫惊春的眼。

彼此眼中在此刻,也独有彼此。

莫惊春手里的酒杯被公冶启拿下,而后被慢慢地放倒在地上,漫天繁星倒进他的眼底,乃是绚烂天幕,而后公冶启撑在上头,轻轻吻住莫惊春的唇。

莫惊春忽而颤抖起来。

这个吻如此纯粹干净。只是唇齿相贴,他却已经抖得不成模样。

公冶启起身,勾着酒壶大口大口吞下,而后再覆在莫惊春身上,唇舌勾触,生生将浓烈的酒水当做玩物般戏弄。

良久,公冶启撑在莫惊春上头,看着莫惊春一双潮湿的眼,戏谑地说道:“若是夫子当真无情,怎会有此反应?”酒意醉人,淡淡的酒香与莫惊春身上的浓醺软香缠绕在一处,变作一种更为勾人的气息。

掌心谨慎地按在莫惊春的心口,那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实在狂乱到无法入耳。

莫惊春与人相交,从来都斟酌着度。

独独眼前这位帝王,如同疾风骤雨一般摧垮所有的戒备,以着摧枯拉朽的残忍碾压着莫惊春生而为人的一切法则。

这么多年过去,陛下确实是第一个接触他如此之深的人。

不论是身体,还是心。

然,情爱之事,却不是强硬手段便能促成。

莫惊春带着微醺的姿态盯着公冶启的眼,倦倦地说道:“那不是情。”他甚至笑了一声,舔了舔手指上沾染的雪水。

勾起的眉眼带着几乎不可察的野性难驯,斜睨了一眼公冶启。

“不过习惯。”

吃了酒后的莫惊春,仿若失却了惯来束缚在身上的枷锁,显得格外肆意。

“陛下的情欲狂乱如潮,强硬姿态掠得了人,却强扭不成瓜。”他放肆地拽了拽公冶启垂落下来的发丝,“另一则,您……日后可不一定能够承受。”

他低低笑出声来,道臣为莫家子弟,自来不可纳妾。

有一人,也便只有一人。

家国天下,君臣之别,是必然存在的阻遏。

可别的,且不说未来长久是否能成,谁又能说莫惊春没有独占欲?

莫惊春抬脚踢开公冶启的束缚,翻身而起。

他拎起酒壶,里头还余下过半,便索性一边吃,一边走,行至骏马边,抬手抽出挂在背上的长剑。

莫惊春耍了个剑花,剑尖直至公冶启。

“陛下,”他的声音不疾不徐,眼睛越是微亮,“臣,可不是桩好买卖!”

公冶启看着微醺半醉的莫惊春,黑浓眼睛翻滚的又何止是潮涌,更是滔天巨浪。他缓步而行,以至于那剑尖都抵着喉咙,锋锐的剑尖在脖颈处划出一处割伤。

莫惊春没有后退。

公冶启却仍要再进,直到脖颈拉开的血痕越发鲜明,坚定的剑锋方才细不可查地颤了一下,想要挪开时候,却被帝王一把抓住剑锋,强行停住。

“夫子身上奇异种种,究竟发源自何处,不也该有个说辞吗?”

莫惊春倏地抬头看向公冶启。

是看着帝王,更是看着他滴血的手掌。

他的语气看似平静,却隐约有些波澜,“从前陛下不是对此没有兴趣?”

公冶启:“知其然,知其所以然。不该如此吗?”

莫惊春敛眉,好半晌才说道:“那是一些,与陛下有关的事情。”他思索着如何解释,毕竟从一开始这个精怪就是为了公冶启而来。

而陛下这段时日,不管是看到产乳,兔尾,亦或是假孕,还有那古怪的纹路,都不曾将他视作怪物,或许,他也能够接受这精怪的原委。

只是在莫惊春将要开口时,他却发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止他说话。

莫惊春微蹙眉头,在心里呼唤精怪。

【系统的存在,只能由宿主一人得知】

莫惊春:“???”这合理吗?

既然他身上出现的种种怪异,都能够被旁人所探知,那为什么精怪的存在不能够吐露?如若是这般,他又要如何跟陛下解释?

【宿主可以推脱到山野精怪】

莫惊春险些大骂。

谁会信?

尤其是正始帝。

尽管对莫惊春而言,确实如此。这自称为系统的东西,又何尝不是个怪物?它可以随意化用力量,将不该出现的东西附加在他身上,说是惩罚,却也是驱动。更是凭空出现在他的脑中,殷殷切切,倒也符合话本中的精怪。

“夫子不答,难不成还真是兔妖转世?”公冶启挑眉,丝毫不将手上的伤势放在眼里。

半晌,莫惊春语气艰涩地说道:“陛下以为是什么,那便是什么罢。”

公冶启:“寡人以为……夫子怕是魅人的妖物。”一旦觉察剑锋有怯懦之意,他便攥得更紧,死死不让莫惊春抽离。

“是生来蛊惑寡人的存在。”

莫惊春越听越是想堵住耳朵,他忍了忍,怎么左一个精怪,右一个怪物。

惑人?怕不是陛下多想!

既然皇帝都能想到这上头去,那莫惊春岂不是也能胡诌?

“……又亦或是,夫子不是精怪,而是有什么精怪,在操控着夫子?”公冶启炯炯有神地看着莫惊春。

莫惊春的手指一僵。

陛下先前的种种铺垫,或许是为了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