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第4/5页)

莫惊春的眉头微蹙,像是在睡意朦胧里,还是感觉到了强有力的凝视,正在竭力想要从昏睡的状态中醒来。

公冶启翻过身来,手指盖在莫惊春的身上轻轻拍打。

反过来,却是他在安抚莫惊春。

真真奇怪,分明是他惊扰了莫惊春,却也是他来安抚莫惊春。

等到莫惊春重新睡得安稳,公冶启的动作才停下来。

他用变得温暖的手指捏了捏莫惊春的耳根,眼底流露出血腥残忍的神色,这副模样却是跟白日截然不同,仿佛在白日苦苦压抑的欲望在夜间全然流露,再没有任何的掩饰。因着毫无掩饰,便是彻底的疯狂。

不知多少个夜晚,公冶启确实是贪婪地注视着莫惊春。

注视着他的睡颜,注视着他的身体,注视着他在睡梦中的翻滚,注视着他偶尔小小的梦呓。

公冶启知道莫惊春睡得不安稳的时候,会不自觉皱皱鼻子,睡得舒服时,一只手会无意识地摆在枕边,半是蜷缩半是握成拳头。

有时候,他在梦中也会如同今日这般敏感,在几次挣扎中,就猛地睁开眼,坐在床边吐息。

莫惊春做梦醒来的时候,从不会立刻再睡。

他会静坐一会,等到心神平静下来后,再缓缓起身,踱步到桌边倒茶。

一贯是不穿鞋的,极其偶尔会记得。

赤裸的脚掌踩在绵密细腻的毛毯上,莫惊春不会知道,他脚下这地毯已经按照陛下的意思换过了几次,如今换的这种最是舒服,踩在脚底,既不会过分燥热,也会显得柔软微痒,透着一些难以掩饰的舒适。

吃完茶后,如果莫惊春还睡不着,他就会提着一小盏灯笼,慢吞吞地绕着莫府转悠。

有时候会撞上同样睡不着的莫飞河。

哈,就是莫惊春被操练的时候。

如果没有遇到莫飞河,莫惊春就会溜达完一圈莫府,然后再背着月色,慢吞吞走回去。

这时候,他往往躺下就睡着了。

呼吸声有点沉重。

有时候,公冶启总是忍不住伸出手,悬停在莫惊春一寸之外,感受着他的鼻息。

如此疯狂诡异的窥探,确实是变态。

公冶启冰冷地想,然注视着莫惊春的眼神,却没有过半分抽离。他慢吞吞,如同冰冷的蛇一把扭动着,将自己的身体盘踞在莫惊春的身上,感受着那不断传来的温暖。

满足感还未涌现上来,却是再度被莫惊春最近的情况所击溃。

不管他再如何动作,眼下,莫惊春是毫无感觉的。

手指痉挛地抽搐起来。

不行。

公冶启缓慢地舔舐着莫惊春的脖子,牙齿抵在突突跳动的血脉上,留下一个隐秘的红痕。

他叼着那块肉磨了磨牙,然后才软哼了一声。

像是最终平息了心中的燥热,然后勉强蛰伏下来。

他压在莫惊春的身上睡着了。

翌日,莫惊春醒来前,差点以为自己要被一块沉重的大石压着心口砸死了。等到他睁眼醒来,猛地看到他胸口躺着一颗大头时,莫惊春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低低呻吟了一声,无奈地说道:“陛下,陛下?”

大头毫无反应,压着莫惊春的动作佁然不动。

莫惊春听着帝王的呼吸,沉稳莫名,不像是昨夜那种……诡谲的气息。

该是真的睡着了。

莫惊春沉默了一瞬,原本想要挣扎的动作最终还是停了下来,任由着陛下继续这么趴着。他无奈想到,即便这惩罚能够让他毫无感觉,但是这噩梦的由来肯定还是跟陛下的大头有关!

莫惊春虚虚环住陛下的大头,半心半意地腹诽着正始帝,一边在思忖着陛下这半夜潜行的习惯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

莫惊春没发现半点端倪。

可是如同陛下这般夜半游荡,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想了想,在看到窗外的天色逐渐明快起来后,还是忍不住退了退正始帝的肩膀,“陛下!再不起来,今日的早朝,都要耽误了。”

正始帝迷糊地摆手,将莫惊春的手给扫到一边去。

但是在拍开后,又猛地捉住,塞到身下,继续睡。

莫惊春:“……”

陛下是趴在他身上的,塞在陛下的身下,便是塞在莫惊春的腰腹,这感觉可是万分诡异,莫惊春是在再忍不得——

砰!

正在外头打扫庭院的张力奇怪地抬头,他看着大清早就过来的墨痕,憨憨地说道:“墨痕管事,你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动静?”

墨痕面无表情地说道:“是你出现幻听了吧。”

他迅速拦下要敲门的下人,然后默默守在了外面,生怕有人进去惊扰了郎君跟……“夫人”。

屋内,公冶启轻巧地爬上莫惊春的床,无奈地揉着额间砸出来的红痕,嘟囔着说道:“你将尊贵的皇帝脑袋砸在了木板上。”

莫惊春冷冷地说道:“臣还可以让您尊贵的鼻子砸在臣这卑贱的拳头上,顺带迸出几滴无关紧要的红血。”

公冶启扬眉,蹭在莫惊春的肩膀上扰乱他穿戴衣物的动作,一边暧昧地说道:“或许,夫子也可以选择不穿衣服,然后……”

“然后您该上早朝了。”

帝王的脸色垮下来,大头在莫惊春的肩膀上从左边滚到右边,再抵着从右边滚到左边,无可奈何地说道:“夫子难道就不想问问寡人,昨夜的事情?”他轻描淡写地将此事提起,仿佛那不是多么变态恐怖的事情,而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莫惊春听到自己在说,“如果您想说的话,自然会告诉臣。”

就像是在早一二年前的时候,正始帝还会跟莫惊春纠结君臣,夫子,子卿这样的称谓,可是时至今日,他已经不会再纠缠这些无谓的口头称呼。

他甚是清楚,对莫惊春来说,这些习以为常的东西,便是穿戴在他身上的盔甲。

莫惊春习惯了这样谨慎微小的生活,他或许可以强迫他袒露那些纯然欢愉的一面,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让莫惊春完全回到最开始年少风流的自豪。

这些是需要循序渐进的温养。

而公冶启了解莫惊春,正如同莫惊春了解公冶启。

所以他不会问。

公冶启趴在莫惊春的肩膀上,含含糊糊地跟着他挪动,因着那脑袋是趴在肩头上,所以说话的声音也显得闷闷的,“寡人重重地责罚了刘昊。”

莫惊春:“……因为什么?”

公冶启委屈地说道:“他居然觉得寡人会厌倦了夫子。”

莫惊春便意识到陛下其实知道了前几日的事情,还是落在了陛下的耳中。

莫惊春无奈说道:“这说明中侍官清楚地知道人之劣根,在于喜新厌旧。”他艰难地试图给自己系上腰带,但是碍于他身后还有一个大家伙,所以他的动作异常受阻,花费了好些功夫,才勉强绕过去,再给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