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2页)

“真的,比钻石还真,”余成宋说,“我们这民风淳朴人杰地灵。”

“其实我一直装的挺好,但这学期开学他们忽然通知我,我要出国了,”殷顾看着天花板,“那一刻我忽然害怕了,我知道如果这次我同意了,那我就完了,我以后是什么样的人、走什么样的路、做什么样的事,就全没意义了,因为都是别人替我安排的,和我没关系。”

“我尝试委婉地拒绝,被否定,所以我明目张胆地在学校打了一架……你能想象么?”殷顾看向他,笑容里难得有些孩子气,眼睛里有光,“一个三好学生,学生会长,全校模范代表,在周一早操后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打了一架,记大过请家长的那种。”

“干得漂亮,”余成宋毫不吝啬地送上大拇指,也跟着笑了,“然后你就被发配到一中了。”

“嗯,”殷顾说,“殷鹤之前撞见过一次我动手,但我用年级第一和他换,他替我保密,现在我转学了,他就和我爸妈说了我之前打架的事情,他们现在想让我回家看心理医生。”

“该看医生的是谁他们心里没数儿,”余成宋说,“你弟弟真是缺少社会的毒打。”

“已经被毒打了,”殷顾笑了声,“举报了学校里的混混抽烟,被打进医院了。”

“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余成宋唱了句。

“你歌单好神奇啊,”殷顾说,“风格跨度真大。”

“需要么,需要分享给你。”余成宋说。

“不了,你偶尔放一两首,我听听就行,”殷顾敲了敲酒杯,“不喝了?”

“不喝了,再喝容易耍酒疯,我酒品不行,醉了就爱唱歌,”余成宋想了想,“其实你弟弟那边好解决,不就是嘴欠么。”

“五百块钱,”殷顾乐了,“找个地儿埋了?”

“鉴于咱俩现在是朋友了,”余成宋吃了口西瓜,“给你打折,四百九。”

“我们的友谊也太脆弱了,就值十块钱。”殷顾说。

“说正经的,你今年是不是回不去家了?”余成宋想想都觉得神奇,搞学术研究还能搞成这样,智商搞没了吧,“你傻逼弟弟说什么他们信什么,回去也没什么好事。在这儿也挺好的。”

“对啊,”殷顾说,“多自由。”

“这次给我打电话下老大决心了吧,”余成宋忽然笑了出来,带着点调侃,“我接着电话的时候还以为你让什么玩意儿附身了。”

“没,”殷顾看着他,纠正,“我很坚决且快速地拨了电话。”

“不可能。”余成宋说。

“真的,”殷顾说,“骗你是狗。”

“狗崽子。”余成宋指了指他。

“什么品种?”殷顾问。

“……什么?”余成宋愣了下。

“我,是什么品种?”殷顾扩句。

“我擦,你这脑回路……”余成宋服了,“开会员了吧,这么刁钻。”

“想不出来?”殷顾靠在沙发上看着他笑,“好菜哦。”

“哎你是不是内心里特别期待和我打一架?”余成宋拿膝盖撞了他一下,“是不是?”

“你是指……”殷顾问。

“单纯的打架。”余成宋晃了晃开始小幅度转悠的脑袋,后知后觉不对。

什么是单纯的打架?还有不单纯的打架?哦,还有打到床上去的那种。

操。

喝酒误事。

殷顾也不知道是听出来了还是没听出来,“哦”了声之后没再说话。

空气安安静静,余成宋感觉他度秒如亿万年,短短几秒钟他连自己的化石长什么样都想象出来了。

亿万年后的科学家一定想象不到这具化石是尴尬死的。

“真想不出来?”殷顾忽然转头看他,眼神自然,好像刚才只是喝多了发了会儿呆,“那我想想,我觉得你是……阿拉斯——”

“干了这杯酒,”余成宋重新给他倒了一杯,“我就当你什么都没说。”

“是不是欺负人,”殷顾瞅着他乐,但还是拿过酒杯干了,“真委屈。”

“你现在是喝多了还是原形毕露了,”余成宋瞅着他也想乐,“你现在跟条金毛儿似的。”

“为什么?”殷顾非常好学地问。

“因为好rua。”余成宋胡噜了他脑袋一把。

“行吧,”殷顾也没反抗,入戏很深地说:“谁让我打不过你。”

余成宋张了张嘴,酒精腐蚀的大脑反应慢了半拍,骚话也就没说出来。

空气再次安静,尴尴尬尬争先恐后地出现。

以前和殷顾在一起待着特别舒服,但今天晚上哪哪都不对,可能是少年心思不纯洁了,惦记的东西多了,干什么都畏手畏脚的。

所以就算他想继续待着,也不能待着。

余成宋扫到墙上的挂钟,给自己谋取了一线生机。

他坐直了,伸了个懒腰说:“几点了,我该走了。”

多自然的问话,他俩要是不动手光飙演技,估计也能打个平手。

“十一点多了,”殷顾看向他,忽地笑了,“不是不放心我么,那就留下来看我一晚上吧。”

“这位同学,你脸可zen大。”余成宋不知道他演技哪块出问题了,被殷顾一句道破,真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殷顾懒洋洋地看着他,嘴角的弧度让人想抽他:“嘴硬心软的话,遇见不愿意多了解你的人,太吃亏了。”

“你说我?”余成宋说。

“这个时候我可以说出‘我担心你’,但你说不出‘我不放心你’,对吧?”殷顾问。

永远把好意藏在背后,好像说出来就触犯了什么天条。

轻飘飘的一句话戳破了余成宋的壳子,他直勾勾地看着殷顾。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他重新靠回沙发,摸出根烟,叼着没点:“我今天没跟你打起来就是吃撑了懒得动。”

“什么时候洗澡睡觉?”殷顾靠在他旁边,也摸出烟。

“马上,一身油烟味儿,”余成宋说,“给我找身衣服。”

“哦,”殷顾点点头,又问:“自己洗么?”

“你自己洗害怕?”余成宋看他。

“好害怕,吓得我动不了了。”殷顾说。

“那就一起。”余成宋说完幻想了一下等会儿的场景,马赛克从脑袋里飘过的一瞬间刺激得差点从沙发上出溜下去,肠子都悔青了。

“免费擦背么?”殷顾随口问。

“你想的比你长得还美呢。”余成宋竖了个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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