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2/4页)

看衣着此生她似乎过得还算不错,但他心中歉疚,还是用寿命窥探天机,为她算了一卦。

虽说前世那个男人已用命将自己的气运给了她,令她转世重生后,就算这一世原有气运仍是被封,也不会再遭遇死劫,可谁知即便如此,她仍是因前世过往难解心头郁结。

他这趟来,只是想来推一把,让他们解开些许误会罢了。

但好像,他来与不来,也不打紧。

老道走了几步,疼得呲牙咧嘴,果然出这种馊主意放这位天子的血,是要付出代价的。

看来在天黑前,他得赶到城郊破庙,这伤势,怕是得好生躺着养上几日了。

元宵过后,小涟的伤势算是彻底养好了,碧芜让人给她递了话,说她愿意的话,便给她一笔钱银,放她自由,让她出宫去。

小涟却是没应,只说想继续伺候碧芜。碧芜也就没勉强她,说待她好了,便自己回裕宁宫吧。

她回来那日,碧芜和银铃银钩正坐在窗前做绣活,虽说宫中有尚衣局,但贴身的小衣丝帕碧芜还是喜欢自己动手做。

小涟在殿外站了好一会儿,听着里头盈盈的笑声,却是一时没敢进去,还是守殿的宫人忍不住道:“小涟姐姐,你怎的不进去?”

里头的人似是听见动静,柔声喊道:“可是小涟?快进来吧。”

听见碧芜的声儿,小涟不安地攥紧垂在袖中的手,这才缓步入殿去,银铃瞧见她,笑着迎上来,拉着她的手抱怨道:“小涟,你可算是好了,裕宁宫不比誉王府,活多又杂,这段日子你不在,可给我和银钩累的。”

“诶,这话听着好似你希望小涟回来,就是希望她干活似的。”银钩闻言忙否认,“小涟,这话是她说的,我可不曾这般想过。”

“我也不是这么想的呀,我就是……就是看见小涟高兴,随口说了两句。”银铃看向银钩,不满地扁了扁嘴,“你可别诬赖我,我比谁都希望小涟回来呢......”

看她这两位姐姐还是一如往昔地热闹,小涟止不住双眸一热,心底泛起丝丝暖意,旋即便听身后碧芜蓦然道:“小涟,过来。”

小涟折过身,看向坐在小榻上笑意温婉的女子,恭敬地提步走过去。

碧芜将手上的丝帕递给她,指着那没有绣完的云纹道:“我记得你的绣活做得很不错,这云纹我没你绣得好看,你能不能帮帮我。”

听得此言,小涟心下的酸涩感更浓重了些,她哑着声儿,低低地问:“娘娘,您不怪小涟吗?”

她分明连着两次隐瞒身份,在皇后娘娘身边骗了她那么久,甚至当初还害她与陛下生了误会。

她该是对她有些许芥蒂和怨恨的,为何还要对她这么好,好得甚至让她有些手足无措了。

碧芜抿唇轻笑:“我为何要怪你?你也未做错什么,我反是要谢你的,毕竟你救了我和旭儿的命,你既愿意留下就留下吧,等往后想走了,便同我告一声,我放你出宫去。”

小涟闻言垂下了眼眸,她接过丝帕,重重点了点头,强忍眼泪哽咽着道了一句“多谢娘娘”。

碧芜含笑抬手拍了拍她单薄瘦削的肩背。

她虽不知小涟从前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沦落到小小年纪就在成则帝手下做事。

但她知道,这丫头从前过得定是很苦,她也是吃过不少苦头的人,能理解她的不易,也绝不可能因那些往事而耿耿于怀。

小涟两世都救了她,这一世她既是活了下来,她定也会知恩图报,努力待她好,偿还这份救命之恩。

*

安国公府,栖梧苑。

打李秋澜离开也快有大半个月了,萧老夫人心情郁郁,好一阵子都食难下咽,在萧毓盈的陪伴下,这几日方才好了些。

刘嬷嬷自屋内出来,正欲命人去传膳,行至栖梧苑门口,余光正巧瞥见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怔了一瞬,旋即无奈轻笑了一下,看着那人仓皇离开的背影,唤道:“国公爷。”

闻得此声,萧鸿泽只得止了步子,他掩了面上尴尬,折身喊了声“刘嬷嬷”。

刘嬷嬷心照不宣,只问:“国公爷这是又来看老夫人,怎的到了门口不进去呢?”

萧鸿泽掩唇低咳了一声,“本想来看看祖母,但突然想起还有些事儿,这才……”

刘嬷嬷看着自家国公爷窘迫的模样,颇有些忍俊不禁,打李姑娘走后,他们国公爷这样也不是头一回了,先前习惯了来吃李姑娘做的饭,如今总是下意识走到老夫人这厢来用膳,但忽又想起李姑娘早已离开了,只得悻悻地回去。

她想起老夫人先前交代过,若下回再看见国公爷走错,就将人请进来,便道:“国公爷可急?国公爷若不急,既然来了,不如陪老夫人用个饭再走,老奴正要去膳房传膳呢。”

萧鸿泽闻言,迟疑了片刻,微微颔首,提步入了栖梧苑。

正坐在屋内的萧老夫人乍一看见萧鸿泽,顿时明了是怎么一回事儿,她这孙儿,在秋澜未来前,可谓晨昏定省,日日不辍,不过午间却是很少来的。

看来,今日又是走错了。

见萧鸿泽拱手恭敬地道了声儿“祖母”,萧老夫人点了点头,问了几句他最近办的差事,没多说什么。

待午膳端上来,祖孙二人相对而坐,安安静静地用了会儿饭,萧老夫人便放下了筷箸,长叹了口气。

萧鸿泽见状,也止了动作,关切道:“祖母没有胃口,可是哪里不适,可需孙儿请个大夫来瞧瞧?”

萧老夫人瞥他一眼,看着一桌没怎么动过的菜道:“我没甚胃口,你便有胃口了?说到底也是被秋澜养刁了嘴,而且先前吃饭总是热热闹闹的,蓦然便成自己一人用饭,冷冷清清,哪里还吃得下!”

萧鸿泽垂了垂眼眸,沉默半晌道:“那往后,孙儿每日都来陪祖母用饭。”

听得此言,萧老夫人不仅没生出丝毫喜色,面色却更沉了些,也不知自己这孙儿是真的不开窍还是在同她装傻。

她想了想,转而道:“我在庆德寻了个靠谱的媒人,前两日来信与我说,庆德有户人家,世代从商,家境殷实,且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他们家的二公子比秋澜长了四岁,先前因故耽误,最近才捉摸着娶妻,这位二公子人生得清秀,也勤奋上进,正预备着考功名……”

说着,萧老夫人看向萧鸿泽,问道:“泽儿,你觉得此人如何,值不值得秋澜托付终身?”

萧鸿泽默了默,笑道:“听祖母这般描述,应是个不错的人。”

当是比他强些。

不但岁数比他小,而且也能给李姑娘一个安稳的日子,教她不必担惊受怕,唯恐将来有一日守活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