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3/4页)

萧老夫人见他这般反应,挑眉问:“当真?你说的可是心里话?”

“自然是心里话。”萧鸿泽道,“李姑娘若真能寻到一桩好姻缘,孙儿自然替她高兴。”

“你真这般想?”萧鸿泽虽表面看起来平静,可眼底隐隐闪过的失落到底没能逃过萧老夫人的眼睛,她抿唇暗暗笑了笑,而后惋惜道,“唉,真是可惜了,但凡你对秋澜有半分情意,祖母也就撮合你们了,毕竟你们也算是指腹为婚,有旧日那桩婚约在的……”

萧鸿泽闻言怔了怔,他回味着萧老夫人的话,追问的语气不由得急了几分:“什么婚约,祖母这是在说什么?”

“呀,瞧祖母这老糊涂,年岁大了,这么重要的事儿竟是都忘了告诉你。”萧老夫人装出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对着萧鸿泽道,“当年你出生后不久,秋澜的母亲也跟着有孕,他们便约着,若李夫人生的是个女孩,便嫁入安国公府当萧家的媳妇,只可惜这个孩子小产,没能出生,但约定并未失效,再后来,李夫人就生下了秋澜……”

萧老夫人简略地解释了几句,又道:“不过,这也是陈年往事了,秋澜尚且不再提起,你也不必在意,只当这事儿不存在吧。”

这桩婚事萧鸿泽是真的不知情,听得萧老夫人方才说的话,不由得惊诧地抬首,“所以李姑娘知道此事?”

“秋澜怎会不知呢,李婆婆定是告诉过她的,想来那丫头也看出来你不晓得,也不曾对你提起,或是怕给你增加负担吧。”萧老夫人道,“那孩子自尊心重,不想你是因为父辈的承诺迫不得已娶她,就选择故意不对你说。”

萧鸿泽愣愣地坐了片刻,却是蓦然站起身,急切道:“祖母,孙儿先退下了。”

“唉,国公爷,您这是上哪儿去?”

端着茶水进来的刘嬷嬷见状不由得惊诧道,但萧鸿泽并未答她,只与她擦肩而过,步履匆匆往外头而去。

刘嬷嬷纳罕地看向萧老夫人,却见萧老夫人含笑道了一句,“随他去吧。”

两日后,碧芜出宫带着旭儿回安国公府时,萧鸿泽并不在,问起来,萧老夫人只答,你哥哥出去几天,说要去办些事儿。

碧芜不禁有些疑惑,她怎未曾从成则帝口中听说,他派萧鸿泽出外办什么事儿。

坐在一旁的萧毓盈却是看出来了,她凑近碧芜道:“我看呢,大哥哥怕不是去庆德办事了。”

她说着,看向萧老夫人,萧老夫人也未否认,只闻言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碧芜看祖母这般反应,登时恍然大悟,可见她们这位祖母刻意同她们打哑迷,也跟着装糊涂,“庆德是个好地方,哥哥此趟去那儿,想来定是收获颇丰。”

她话音方落,一屋子的女眷对望着,皆忍不住笑起来。

碧芜如今是皇后,没敢在安国公府呆太久,陪着自家祖母用了晚膳,方才过了未时,便启程匆匆回宫。

在她陪萧老夫人的时候,旭儿一直同他那位小舅舅待在一块儿,在萧鸿泽专门辟出来用来习武的地儿练习射箭。

旭儿年岁还小,个子也矮,还提不动那沉甸甸的弓,只能在一旁坐着,看着萧鸿笙练。

在萧鸿泽和萧老夫人的劝说下,周氏也开始变了想法,同意萧鸿笙偶尔学些武艺来强身健体。

不得不说,萧鸿笙天生流着武将的血,虽看起来文弱,可才不过学了半月,已能做到箭箭不脱靶且十箭中有三箭能正中靶心,着实是天赋异禀,不愧是前世十五岁上战场,二十岁便被破例封侯的少年将军,萧家也算是后继有人。

旭儿虽不曾练箭,但后头也跟着玩了一会儿投壶,这般冷得天却是玩得满头大汗。

碧芜替他细细擦了汗,带他上马车时,下意识想抱他上去,却被喻淮旭给阻了。

他提醒碧芜道:“母后,儿臣已不是孩子了,自己能上车。”

碧芜动作一滞,蓦然想起旭儿重生的事儿,虽他表面还是个三岁的孩子,可实则前世也是活了几十年的人。

虽她知晓旭儿对她撒了谎,但却未再追问前世成则帝驾崩后,他究竟过得如何。

想来他就算过得不好,定也不会对她吐露半句。

思及他才十六岁,便父母皆逝,一人孤孤单单地登上了皇位,碧芜便觉一阵心疼,虽旭儿拒绝,她还是俯身坚持将旭儿抱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她抬手摸了摸旭儿的脑袋,柔声道:“旭儿虽然长大了,可你再大,就算将来结婚生子,在父皇母后眼里,永远都是我们的孩子,不是吗?”

喻淮旭听得此言稍愣了一下,旋即重重点了点头。

他母亲说得没错,他何必那么急着长大,在父母膝下承欢不是他前世十六岁后最渴望的事吗?

时间飞逝,成长从来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重来一回,他应得好好抓住机会,再感受这份被父母疼爱的幸福才对。

也算是为了弥补前世的缺憾吧。

马车行到半途,碧芜便觉衣袂被轻轻扯了扯,垂首看去,便见喻淮旭嗫嚅半晌道:“母后,回宫途中,儿臣能否顺道去一趟老师家中?”

成则帝给旭儿请的那位老师,碧芜自然也认得,那是前世的太子太傅,那位裴泯裴大人早年丧妻,前世,旭儿还曾乱点鸳鸯谱,试图让她嫁给裴泯。

如今想来,那段时日,旭儿的功课量蓦然增了一倍,应不是没有缘由,大抵是那人心里不痛快,觉得旭儿太闲才做出这样的事儿,故意罚的旭儿。

当真是幼稚。

碧芜忍不住抿唇笑起来,转头问道:“旭儿不是日日能见着老师吗?去他家中做什么?”

喻淮旭眸光飘忽,好半天才答:“听闻今日是老师爱女的百晬宴。儿臣想过去看看,亲自道声喜……”

他这话说着说着,面上忽得露出些许可疑的红晕,碧芜挑了挑眉,不由得想起前世那位裴家姑娘来,好似旭儿先前去了趟裴府后,便常在她面前有意无意念叨起这位姑娘。

她那时可真是迟钝,一直当旭儿是个孩子,竟是丝毫未察觉到旭儿的心思。

她以帕掩唇暗暗笑了一下,调侃地看向旭儿,“我记得那裴姑娘,似乎是个美人胚子……如今想来,你从前也常是偷着出宫,跑去裴府的。”

被碧芜一眼看穿的喻淮旭不由得面露窘迫,“母后……”

碧芜装作无辜的模样,“母后可什么都没有说啊。”

喻淮旭被碧芜眸中浓厚的笑意臊地埋下脑袋。

他母后并未猜错,他心怡裴觅清,打这一世再次想起她,他就只有一个念头。

便是好生守着她长大,

前世他忍痛为她挑选夫婿,亲眼看着她出嫁,那种深入骨髓的痛只有他自己能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