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第3/4页)

向志明就是在家醉酒,瞎写了一气,被大伙儿这么说,也有点汗颜:“也是,也是,我就不递奏本了。”

卫党几个上奏的人一合计,感觉国子监祭酒写得最好,交上奏本前还可以在朝内朝外散播一下,做好了决定,便开始行动了。

奏本交上宁倦的案头时,陆清则正带着陈小刀去武国公府拜访。

俩小孩儿一见面,开心得凑到一起,陈小刀叭叭说个不停,林溪眼睛亮亮地听他说话,偶尔比划一下手语回应。

陆清则还未好全,和史大将军俩病号被唐庆监督着坐在屋里不见风。

唐庆一走开,史大将军立马从榻下扒拉出小水囊:“你昨日没来,我被全天盯着,他娘的,觉得热了脱个外袍都不准,馋死我了。”

陆清则哭笑不得:“大将军,您老还是悠着点吧。”

外头林溪正在拿着史容风传给他的缨枪,比划给陈小刀看。

陈小刀十分卖力地鼓掌,林溪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

史大将军从半开的窗缝里看着,喝了口没啥酒味的酒,注视了会儿林溪,转头道:“漠北没那么多条条框框,成天大将军、陆大人的叫唤,往后来往也不嫌麻烦,听说你的字还是冯老儿取的,往后我就叫你怀雪吧。”

陆清则思考了下:“那我叫您史老爷子?”

“……”史容风说,“你还是叫我大将军吧。”

陆清则乐了一下,外面俩小孩儿玩耍,他又教了史容风一些手语。

史容风性格豪爽,很喜欢陈小刀机灵的性格,虽然嫌弃陆清则有点文文气气的,但陆清则不像朝里的文臣那般磨磨唧唧,说话要猜三遍才晓得在说什么。

俩人又意外地很聊得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为被人管着的病号,还有点同病相怜之感,史容风冷不丁就会掏出点被唐庆严令禁止碰的东西,嘿嘿笑着要跟陆清则分享。

大将军的态度都这样了,手下亲兵对陆清则的态度自然也转变了,漠北天高皇帝远的,没那么多礼节约束和身份的高低不同,相处很和谐。

陆清则本来就是从一个没有那么多礼节约束的地方来的,在这儿,反而自在了许多,抱恙的几日,干脆每天都来国公府。

宁倦派长顺去陆府找人,一连扑空了三日。

若不是那日陆清则当真半丝异色也无,宁倦几乎都要怀疑,陆清则又在故意躲着他了。

见不到陆清则,宁倦的心情十分低压,再看到那封千字长文奏本,直接就点燃了怒火。

当夜国子监祭酒就被锦衣卫从小妾的床上拖了下来,要追查国子监祭酒私底下在国子监内私设赌场,以及他二儿子狎妓时杀死妓子一事。

除了国子监祭酒,其余几个上奏本弹劾此事的,也被一一拉出来查处了。

保皇党就悠哉多了,在朝堂之上直接反唇相讥:“陆大人生病,陛下亲去探视,此乃君臣和美,陛下尊师贵道,敬贤礼士,怀的什么心思,竟能斥责这种事!”

这番震动落下去,卫党噤若寒蝉,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难得没有在朝堂上吵起来。

不说私设赌场一事,国子监祭酒家二公子的事,分明是宁倦离京时发生的事,早被按下来了,向志明处理得干干净净的,小皇帝是怎么知道的?!

再想想自己干过的事,原本还指望着用这事打击到小皇帝和陆清则的人都歇了声,生怕下一个被揭老底的就是自己。

陆清则自然也知道这件事,略诧异之后,笑笑便过了。

这些大臣似乎总觉得皇位上的还是昏聩无能的崇安帝,亦或是几年前那个毫无反抗之力的稚子,以为一通屁话就能回击,当真是在高位站久,被人奉承惯了,便觉得自己说的话便是金科玉律了。

因着这番事,京城内一夜风雨后,又重新陷入了诡异的平静里。

虽然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状似平静的水面之下,波涛依旧汹涌。

陆清则风寒痊愈,又回到了吏部上值,每天一散值,就往武国公府去,跟有预料似的,次次都能避过奉命来请陆清则进宫的长顺。

长顺垮着脸回到内廷,瞅瞅陛下的脸色,就心惊胆战。

陆大人这几日都快把武国公府当陆府了,陈小刀还在武国公府留宿了一日。

武国公府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宁倦要派人进去打探消息,或者直接让人去截走陆清则都不方便。

自从那日被陆清则赶去上朝后,宁倦就再没能见过陆清则,脸色一日日的愈发冷沉。

不论是偶尔进宫回禀的郑垚,还是乾清宫的宫人和侍卫,这几日都不敢犯错,无比思念有陆清则在的日子。

陆大人您行行好,快进宫看看陛下吧!

陆清则对众人的呼声一概不知,一心一意躲在武国公府。

反正他待在这里,宁倦就不可能来逮他。

秋风愈凉,史容风一边嘲笑陆清则弱不禁风,一边让人搭了个吹不着风的棚子,在里面亲自教导陆清则怎么锻炼锻炼。

倒不是军营里严酷的那一套,而是比较温和的训练,陆清则咬咬牙也能坚持。

史容风抱着手,哼哼道:“身子不好光喝药调理有什么用,我小时候也身体不好,老公爷就是这么让我锻炼着好起来的。”

陆清则也不想总是三天两头的病倒,在京城还好,以后出去了,总不能还是这样,坚持了会儿,脸上浮出汗来,蹙着眉坐下来歇了会儿,瞅瞅史大将军铁塔似的雄伟身躯:“真是看不出来,您老小时候还会身体不好。”

史容风不悦:“你在怀疑什么,按着本将的方法,保你能上阵杀敌。”

陆清则:“……那我还是用不上的,真是多谢您的好意了。”

陆清则身体太虚弱,锻炼了会儿就不成了,披上大氅出来继续歇息。

史容风摸着下巴,盘算了会儿,道:“怀雪啊,我打算再过几日,便将寻回息策的消息公布出去,让息策认祖归宗。”

认祖归宗的确是大事,史容风过了这么好几日才提,也是顾及到林溪的心情。

陆清则接过旁边亲兵递来的茶,抿了一口:“大将军是准备在京城待下去吗?还是待回漠北之时,带小世子回去?”

史容风一下沉默下来,安静了会儿,摇头道:“坦白说,我不喜欢京城,要死也是跟他娘葬在一块儿,但漠北天寒地冻,风沙大,跟着我回了漠北,就要吃苦,吃苦也事小,我史家人谁吃不了苦?但那孩子……”

羞涩,内敛,还不会说话。

到了漠北,没有熟悉的朋友,他会怎么样?

史容风平日里不拘小节,但谈及林溪时,就免不得多顾忌许多。

陆清则听他的语气,似乎有了几分意向:“所以,您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