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第2/3页)

他说着竟不由有些可惜起来。

于景渡闻言心里酸酸涩涩,十分难受。

“先吃面,不然一会儿凉了。”于景渡牵着他到了外间,先是取了水让他漱口,这才取了筷子递给他。

容灼睡了一整日,这会儿烧退了,肚子早就饿得够呛,埋头三下五除二便吃完了一碗面。

“身上的淤伤是怎么回事?”于景渡待他吃完面后才开口问道。

容灼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醒来时身上的寝衣都被换了干净的,想来自己昏睡时,于景渡帮他擦身了,所以看到了身上的淤伤。

“不小心摔的。”容灼道。

“是遇到流寇时摔的?”于景渡问。

容灼闻言便知道邢冲肯定都跟他说了,便也没再隐瞒,将事情的经过朝他说了一遍。

“你是傻子吗?”于景渡拧眉道:“为了一车药连命都不要了?”

先前邢冲朝他说时,只说容灼趁乱伤了几个流寇,还杀了一个,却没有细说缘由。

因为容灼当时心里怎么想的,旁人并不知晓。

所以于景渡一直以为容灼出手杀人只是出于防卫。

如今这么一听,対方竟然是为了一车药!

“你知不知道他们的手有多黑?”于景渡怒道:“他手劲儿再大一些,能直接将人摔死!你这淤伤,万幸是在后背上,若当时地上有块石头,你骨头就碎了,若是脑袋着地……”

于景渡说到此处情绪已经有些不受控了。

他压根不敢去想那个万一,一想到容灼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淤痕竟是被人摔出来的,他就觉得后怕不已。

“我这不是没事吗?”容灼小声道。

“你还敢说没事?”于景渡道:“什么样才叫有事?”

容灼见了他原本正开心着呢,没想到他竟会发这么大的火,吓得眼圈一红,不敢再开口了。

于景渡瞥见少年苍白的面色,立刻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当即后悔不已。

他一把将容灼揽在怀里,放轻了声音道:“対不起,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容灼抬手揽住他的腰,“我不是故意要冒险,那个药……”

“我知道。”于景渡道:“我知道那些药很重要,可是在我心里,一百车的药也及不上你。如果你有个万一,你让我怎么办?”

于景渡稍稍放开他些许,一手捧着他的脸,“答应我,不会有下次。”

“嗯。”容灼吸了吸鼻子,“你还生气吗?”

于景渡被他这副小心翼翼地模样惹得心中一软,“真是个小傻子。”

他哪里是在生气,他只是太害怕了而已。

“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于景渡道:“将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不管是为了什么,都不可以再将自己置于险地。否则我就将你锁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让你去了。”

容灼点了点头,一手在他手指上捏了捏。

当晚,于景渡又让林大夫来替容灼诊了一次脉。

确定容灼烧都退了,他才算稍稍放心。

“还怕吗?”于景渡问他。

容灼窝在他怀里,“现在不怕了。”

“我问过邢冲,那个人被护卫一刀贯穿了心口,哪怕你不补那一箭,他也活不过一个时辰。”于景渡道:“所以你也不算是杀了他。”

“我已经接受这件事情了。”容灼道:“于景渡,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这么还害怕吗?”

“也是害怕的,不过后来杀了太多人,也就忘了当时的感觉了。”于景渡道。

容灼一手在他的伤疤上轻轻抚摸着,“我要是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

“我倒是庆幸你没有早一点认识我。”于景渡道:“你不会喜欢那个时候的我。”

“那可不一定。”

“别闹了。”于景渡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你病刚好,今晚不想欺负你。”

“啊?”容灼一怔,语气似乎带着点失望。

于景渡失笑道:“你这是盼着让我欺负呢?”

“不是。”容灼红着脸道:“我只是……”

他只是太久没见于景渡了,有些想念対方。

而他能想到的最能缓解思念的办法,就是和対方亲近。

那种紧密到无分彼此的融合,比任何的语言都更能诉说他们対彼此的情意。

“这次打算在北江待多久?”于景渡问他。

“十日?”容灼问他。

于景渡倒是巴不得不让他走了,但北江如今已经非常冷了,接下来还会越来越冷。如今万幸是还没下过太大的雪,若是等下了大雪之后,商队恐怕就要被困在这里过冬了。

而以容灼的身体,让他待在北江过冬太受罪了。

“也好。”于景渡道:“明日让老路去找谢掌柜吧,商队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

“你明日要回大营吗?”容灼问他。

“不回,等你走了我再回去,这几日一直陪着你。”

容灼闻言这才心满意足地窝在于景渡怀里睡了。

原以为两人当真可以在驿馆里厮混十日。

然而谁也没料到,第二日黄昏,大营便传来了消息,说夋国军队有异动。

于景渡无奈,又陪了容灼一夜,次日天不亮便动身回了大营。

这日晌午,于景渡便让亲随传了信来,让容灼带着商队尽快动身回去,不要继续在北江逗留了。

“什么意思?”容灼朝邢冲问道:“是北江城有危险了吗?要打到北江城了?”

“这是戍北军军务,邢某也不敢过问。”邢冲道:“也有可能是北江要下雪了。”

容灼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便觉天空灰蒙蒙一片,看着的确像是要下雪的样子。

“东家有所不知,往年到了这个月份,北江城基本上都要被大雪封了。”邢冲道:“今年咱们算是比较幸运的,挨到了如今北江也没有下过大雪,若是再耽搁下去,只怕今年冬天咱们就要在北江过年了。”

而以北江的气候,他们一旦被困住,很有可能要等到次年的三四月份才能返程。

实际上,他们给戍北军的药材,这两趟已经运送得差不多了。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些量足够他们撑到次年的五六月份。

所以容灼哪怕等到开春再回去,应该也能勉强赶上下一趟。

若是幸运一些,战事说不定能在那之前结束……

可容灼也知道,自己在北江城中,対于景渡而言未必是好事。

于景渡会因为他而分心,还会时时担心着他的安危。

而他如今的身份,也不允许他逗留太久,否则京城那边说不定也会起疑,届时若是有心人拿他做文章给于景渡使绊子,又是一桩麻烦。

“老路那边如何了?”容灼问他。

“这次谢老板早有准备,帮咱们将货物都提前码齐了,所以若是今日去装货,明日就能出发。”邢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