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帽妖现(第2/6页)

赵盼儿笑了:“知道了也得送。”

“哦,遵令,明儿就找个机会送给她。”顾千帆收回菜谱,又邀功地问,“如何,刚才我的应对是不是天衣无缝?”

见顾千帆是一副等待夸奖的乖巧模样,赵盼儿不禁“噗嗤”一笑:“我没听错吧,顾副使,您这是在向我邀功?”

顾千帆满脸委屈,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赵盼儿的话:“顾副使?”

赵盼儿只得无奈地改口:“千帆、沉舟,这总行了吧。”

顾千帆这才满意地笑了。

赵盼儿向外推着顾千帆道:“赶紧走吧,不然一会又被别人瞧见了。”

顾千帆招了招手,示意赵盼儿靠近自己:“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警告你,最近一段时间,如果有萧钦言萧相公的手下来找你,你最好……”

赵盼儿下意识地凑上前去,紧张地问:“什么?”

顾千帆突然飞快地亲吻了一下赵盼儿的朱唇,然后又正色道:“最好不要理会他们,一切交给我来处理。”

赵盼儿一怔,随即更热烈主动地回吻。

缠绵良久后,顾千帆心满意足地带笑离开。赵盼儿关了窗,幸福地拿着那支珊瑚钗细细把玩。

隔壁的宋引章同样也躺在床上,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那张珍贵的琴谱喃喃道:“曲赠有缘人,有缘人……”但她的眼前,又迅速闪过沈如琢的面容。她霍然从床上坐起,捂着脸道:“不要再想了!你当你是谁?”

宋引章似乎在等待着这个问题的答案,然而夜色之中,一片沉静,连一声鸟叫也无。

次日清晨,茶坊还没开门,外面已经排着长长的队伍。杜长风这一次将眼镜配了绳子挂在胸前,手中攥紧了那只从孙三娘绣鞋上掉下来的绒花,打定主意这一次定要与佳人相认。

早已站在队伍中的袁屯田眼尖地看到了杜长风,热情地招呼道:“哟,小杜,今天终于又见着你了。新配了叆叇?”

杜长风拿起了挂在胸前的眼镜道:“是啊,这一次我专门配了根绳,可不会再丢了,这一回,无论如何要吃到她家的桃花果子!”

袁屯田却捋着长须,挤眉弄眼地说:“难道不是无论如何也要见到你的救命恩人吗?”

队伍中的茶客们顿时哄笑起来,杜长风只得尴尬地打着哈哈,偏偏袁屯田还拍着他的肩说:“记住了,人家的芳名叫三娘!”

这时,葛招娣从屋内走了出来,向各位客人道了声“早”。

前排的浊石先生认出正打开竹栏杆的葛招娣,不由诧异:“咦,这不是那天那个来讹钱的……”可排在他身后的客人早就一拥而入,浊石先生也顾不得葛招娣,连忙跟了上去。

浊石先生一边警惕地打量着葛招娣,一边道:“他要临江玉津,我要方山露芽,他要五果饮,再加一碟黄中饼,一碟梨肉好郎君,配酸梅粉。这么多,记得下来吗?”

葛招娣拿着一张涂了朱漆的细木板,用粉笔刷刷地写着:“放心,错了一个,算我请客。”她转身把细木板放在柜台上。不一会儿,孙三娘端着托盘走了过去,把精致的茶点一一摆在浊石先生桌前:“您请好了,临江玉津,方山露芽,五果饮,黄中饼,梨肉好郎君配酸梅粉。”

浊石先生验看了一眼,称奇道:“嘿,还真是一个不差。三娘啊,你们怎么敢请这个冤家当跑堂啊?”

“冤冤相报何时了,以德化善才是真嘛。怎么,你怕她在茶里头下毒?一个大男人,胆子那么小,还跟一个小娘子计较。你不喝,我可就拿走了。”孙三娘说着便假装要去夺浊石先生手里的杯子。

浊石先生忙抱着杯子躲闪道:“别别别,我就是开个玩笑。”

隔壁桌的杜长风早就看到了孙三娘的倩影,他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鼓起勇气招呼道:“店家,给我来一壶建茶。”

“好咧——”孙三娘转头和杜长风正面相向,这一回,杜长风脸上的摔伤红肿早已退去,孙三娘一下子认出来了他,脸色顿时一黑,“是你!”

杜长风觉得不对,从胸前拿起眼镜戴上,马上也认出了孙三娘。

“是你!”杜长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指着孙三娘。片刻,他又僵硬地转头,在发现赵盼儿刚才柜台后走出时,他更是如遇雷击:“这间茶坊,是你们开的?”

浊石先生诧异地看着杜长风和孙三娘,在旁起哄道:“哟。这回书说到,他乡遇故知,见面不相识……”

孙三娘向周围赔了个笑,一把扣住杜长风的手腕,将他往外拖行:“跟我出去!”

杜长风只觉一阵剧痛传来,身不由己地被孙三娘拉了出去。走到竹门边,孙三娘一把甩开杜长风,她没好气地说:“你给我听好了!我们这以后不欢迎你来,更不想见到你这张臭脸!”

杜长风这时也回过神来,忿忿道:“你便是求我我也不来!谁想来你们这种没良心女人开的铺子喝茶啊?欧阳多好一个人,明明是前途无限的探花,硬生生被你们逼得远走西京,如今还在玉皇山上和道士一起受寒受冻,连顿肉都吃不着!”

孙三娘大笑几声,连连拍手:“真的?哈哈哈,活该!这就叫恶有恶报!”

杜长风气坏了,但又不能口出恶言,毕竟他也是学富五车的杜夫子,只能小声威胁道:“你!你等着,我这就把你扔我进水的事告诉别人,看以后还有多少人敢上你们这喝茶!”

而孙三娘却只是冷哼一声,满不在乎地说:“你说我就说,你说,里头的各位先生,要是知道欧阳旭和你做的那些糟心事,会是怎么一个表情?负心薄情,停妻再娶,富贵易妻,狼狈为奸,还有什么来着?”

不知何时跟出来的葛招娣接口道:“同流合污,狐朋狗友,臭味相投!”

“说得好!”孙三娘操起放在一边的扫帚就朝杜长风抡去,“滚!再赖着不走,我就再把你往水里扔一回!”

杜长风不停闪避,嘴中不停地念叨着:“泼妇,泼妇!”

“先别打!”不知从何处冒出头来的葛招娣拦在孙三娘面前。

杜长风刚松了口气,却见转身过来的葛招娣手中拿着一把小刀,正直冲自己划来。杜长风惊吓不已,没想到葛招娣只是割破了他的袖子,撕掉了一根布条。

葛招娣朝他摆了摆手:“行了,走吧。”

孙三娘不解地问:“你这是干吗?”

葛招娣甩着手中的布条嘿嘿一笑:“盼儿姐不是说陈廉会送几只看门狗过来吗?我先存着这个,到时候让它们闻闻,只要他胆赶靠近这里,嘿嘿……”

杜长风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他突然摸出袖中那朵珍藏了许久的绒花,愤恨地扔在地上,一阵乱踩后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