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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狮子纳闷地问。

“‘因为我还不够塞您的牙缝。’兔子说,‘所以,我还给您带了蜂蜜。’

“‘我怎么没看见蜂蜜?’狮子说。

“‘所以我才向您道歉。’兔子说,‘另外一头狮子把蜂蜜从我这里偷走了。它非常凶猛,而且它还说它不怕您。’

“狮子站了起来。‘另外那头狮子在哪儿呢?’它怒吼道。

“兔子指了指地上的一个洞,‘在那里。’它说,‘但是它不会把蜂蜜还给您的。’

“‘那就让它看看我的厉害!’狮子咆哮道。

“它愤怒地大吼着,跳进了那个洞,就再也没有出来,因为兔子选了一个非常深的洞。随后兔子回到家,告诉同胞们狮子再也不会来生事了。”

大多数小孩都笑了起来,高兴地拍着手,但那个男孩又发出了反对的声音。

“这不是基里尼亚加的故事。”他轻蔑地说,“我们这里没有狮子。”

“是基里尼亚加的故事。”我说,“这个故事的重点不是狮子和兔子,而是它告诉我们的道理:弱者如果运用智慧,也可以战胜强者。”

“这跟基里尼亚加有什么关系?”男孩问道。

“如果我们把拥有飞船和武器的维护部的人看成是狮子,基库尤人是兔子呢?”我说,“要是狮子管兔子要祭品,兔子该怎么做?”

男孩突然咧嘴一笑,“我明白了!我们应该把狮子扔到洞里!”

“但是我们这里没有洞。”我说。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那只兔子事先并不知道附近会有个洞。”我答道,“要是它发现狮子附近有个很深的湖,它就会说是一条大鱼抢走了蜂蜜。”

“我们没有很深的湖。”

“但是我们有智慧。”我说,“如果维护部干涉我们的事,我们就要用智慧消灭维护部这头狮子,就像兔子用智慧消灭故事里的狮子一样。”

“那咱们现在想想怎么消灭维护部吧!”男孩大叫起来。他捡起一根棍子,对着假想的狮子挥舞起来,好像那是一杆长矛,而他是一个高超的猎人。

我摇摇头,“兔子不会捕猎狮子,基库尤人也不会发动战争。兔子只想保护自己,基库尤人也一样。”

“维护部为什么要干涉我们?”另一个男孩推开人群,走到前面来问,“他们是我们的朋友。”

“也许他们不会干涉。”我带着安抚的语气说道,“但你必须记住,基库尤人除了自己以外,没有真正的朋友。”

“再给我们讲个故事吧,柯里巴!”一个小女孩喊道。

“我老了,”我说,“夜深了,天凉了,我要睡觉去了。”

“那明天呢?”她问道,“明天再给我们讲一个吧?”

我微笑起来,“明天,等地都种完,牛、羊都回到圈里,饭都做好,布都织完,那时候再来问我。”

“但是女孩不管放牧牛羊。”她表示抗议道,“要是我的兄弟们没有把牲口都赶回圈里怎么办?”

“那我就只给女孩们讲故事。”我说。

“那你得讲一个长的。”她严肃地强调道,“因为我们比男孩们干活更努力。”

“明天我一定会特别注意你是不是好好干活了,小不点。”我答道,“我的故事长短会根据你干活的情况来决定。”

大人们都笑了,她突然看起来很不自在。我也轻轻笑了,然后抱了抱她,拍了拍她的脑袋。因为,虽然孩子们应该敬畏他们的蒙杜木古,但也要让他们爱戴他。最后她跑去和其他女孩一起嬉戏跳舞了,我则回到了自己的博玛。

进屋后,我打开电脑,发现有一条来自维护部的信息,通知我他们第二天早上会派个人来找我。我言简意赅地回复道:“第五节第二款。”那是禁止干涉的法令。然后我躺在睡觉的毯子上,伴着歌者富有节奏的吟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晨,我和太阳一起醒来。我让电脑在维护部的飞船降落时通知我,随后察看了我的牛羊——在我的人民当中,只有我不用种地,因为基库尤人会为他们的蒙杜木古提供食物,照料他的牲口,为他织毯子,打扫他的博玛——然后顺道去西博基的博玛给他送治关节炎的药膏。随后,阳光普照,大地回暖,我绕开年轻小伙子们放牧的草场,回到自己的博玛。我抵达时便知道,飞船已经着陆了,因为我在小屋附近的地上发现了鬣狗粪,这是最确凿的诅咒迹象。

我用电脑尽可能多地了解了一下情况,然后走出屋外,扫视着地平线,两个光屁股小孩一会儿追着一只小狗,一会儿又被小狗追。他们吓到了我的鸡,于是,我温和地把他们送回了他们自己的沙姆巴,随后在火边坐下来。这时,我终于看到了维护部派来的访问员,正沿庇护港那边的路走过来。她显然被热得够呛,徒劳地驱赶着在眼前盘旋的苍蝇。她的金发刚刚开始变白,从她走在陡峭石头路上的笨拙步伐看,她不习惯这种地面,有好几次她差点失去平衡。而且她显然很害怕离这么多动物这么近,但她始终没有放慢脚步。十分钟之后,她站在了我面前。

“早上好。”她说。

“占波,梅撒布。”我答道。

“你是柯里巴,对吧?”

我稍稍打量了一下我这位敌人的面孔,中年,显得有点疲倦,看起来气色不怎么好。“我是柯里巴。”我回答道。

“很好。”她说,“我的名字是……”

“我知道你是谁。”我说道。如果不能避免冲突,那最好抢占主动。

“你知道?”

我从小袋里拿出骨头,把它们掷在土里。“你是芭芭拉·伊顿,来自地球。”我拖长声音吟诵着,捡起骨头,再次掷在地上,同时打量着她的反应,“你丈夫是罗伯特·伊顿,你在维护部工作九年了。”最后一次丢掷骨头,“你四十一岁,不能生育。”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她惊讶地问道。

“我不是蒙杜木古吗?”

她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你在电脑上搜索了我的履历。”她最后说道。

“只要这些事是真的,我到底是从骨头还是电脑上读出来的又有什么关系?”我答道,没有确认她的说法,“请坐,梅撒布伊顿。”她笨拙地坐在地上,掀起的一阵尘土让她皱起眉头。

“基里尼亚加真热。”她不自在地说。

“肯尼亚也很热。”我答道。

“你们本可以选择你们想要的任何一种气候的。”她说。

“我们的确选择了我们想要的气候。”我答道。

“这里有猛兽吗?”她望着草原问道。

“有一些。”我说。

“比如什么?”

“鬣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