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递送服务(第5/11页)

“你的联系人是谁啊?”马丁平静地问道。

“一个名叫鲁宾斯坦的家伙。在抵抗组织的骨干成员里,算是个比较明智的人物,所以他才被流放到这儿来——不够明智的家伙们早就被处决了。”

“你跟他联系干什么?”

“我有一只包裹要给他。如果这里发生的事情不算太糟,他也不会需要这个包裹。”

“包裹?什么包裹?”

瑞秋转身指了指她的行李箱。现在那只箱子躺在草地上,身下摊着一堆构造析架,正静静地胃着蒸汽。“就是那种包裹。”

“那种——”马丁的目光暴露出了他的想法。瑞秋伸出手,按住他的胳膊肘。

“得了,马丁,我们去检查一下林木线吧。”

“可是——”马丁又回头望了一眼,“好吧。”

“听我说。”他们一面走着,瑞秋开始解释道,“你还记得我说过要帮助新共和国的民众吗?一段时期以前,确切地说是几年前,我们有一个部门——你不必知道是什么部门——其中有些人断定,新共和国的时机已经成熟,可以发动一场革命。通常情况下,我们不会介入这类事情,因为即便你对政府极为不满,或是出于一切正义和道德上的理由,颠覆政权也是极为不可取的手段。但我们有些分析专家得出结论,新共和国可能会实行复辟,变帝国,而其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二十。于是我们便开始向他们本国从事地下活动的自由主义者提供大量的高效装备,距今已有十年。

“后来,‘节日’来了……它刚到这里的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它的底细。当初我们在来这儿的路上,在克拉莫夫卡,你曾经告诉过我一些事情——如果我能真正领会其中的意味,现在也就不会在这儿了。实际上,那正是这个行动的重点所在。大约二百四十年前,当贵族统治者镇压了由工人和技术专家组成的苏维埃政权时,他们毁掉了最后一批丰饶之角——那是爱查顿在新共和国创立之初赠送的援助设备。从那时起,当权者便一直对工人阶级实行控制,限制他们接受教育和使用先进的工具,而且对信息技术也施以严密的瓶颈限制。马丁,这只衣箱是一种全效的丰饶之角机器。其设计能力可以满足制造21世纪中期后工业文明的一切产品,其中冻干储存了国会图书馆的全部资料副本,可谓包容一切,无所不有。而且,它还能自我复制。”林木线出现在前方几米处。瑞秋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马丁,我被派到这里来,就是要把箱子交给地下组织。我受命到此,就是要交给他们发动革命的工具。”

“发动革命——”马丁盯着她,“但你来晚了。”

“是的。”她停顿了一会,让他充分理解自己的意思。“但我还是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只为了以防万一,但我并不真的认为……”

他摇摇头:“我们怎么才能离开这个烂摊子?”

“嗯,问得好。”她转过身,面对着那艘在进入大气层时被烧熔的救生舱,随后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了几个备用的光学间谍机器人。这时.瓦西里正在空地的边缘处漫无目的地兜着圈子。“正常情况下,我应该在旧城着陆,等待联系人接头。六个月后,会有一艘商船抵达这里,把我带走。但现在‘节日’来了——”

“船还是会有的。”马丁充满了自信,“而你现在手里有一台丰饶之角,就等于你随身携带着一座军工厂。既然它能造出救生艇,我就可以为它编制程序,让它造出我们逃生时需要的任何东西,然后我们就找机会离开这个远离人寰的地牢。怎么样?”

“大概可以吧。”她耸耸肩,“但首先我还是应该与接头人取得联系,要是能确认一下是否还有必要交付行李箱就好了。”她转身朝着陆舱那里走去。“若论发动革命,这个鲁宾斯坦是个头脑冷静的人。他大概知道该——”突然,远处传来噼啪一声脆响,很像树枝折断的声音。在空地的另一边,瓦西里正朝行李箱跑去。“该死!”瑞秋一把抓住马丁,拉着他伏在地上,同时从口袋里摸出了振荡枪。

“怎么回李?”马丁悄声问。

“不知道。”

“见鬼。唉,看来有人已经发现了我们,天知道那是些什么人。认识他们才算是荣幸之至呢。”这时.一个身形高大、脊背隆起、鬼怪般的两足动物蹒跚着走进了空地,朝他们张开了门洞般的巨口。

“等一下。”瑞秋伸手把马丁按在原地,“别动。这东西周身装满了探测装置,像个该死的战车,到处都是传感器。”

那玩意儿朝着陆舱转过身,突然蹲下身,坐倒在地。一条巨大而又平坦的舌头从它的口中松塌塌地垂到了地面上,一个大块头出现在舌头顶端,顺着这条舌头来到了草地上。它左右转动着脑袋,仔细端详了一番烧得不成样子的救生艇——瓦西里正藏在那后面——然后又打量着空地的其他部分。接着,它大叫起来,嗓音深沉得令人吃惊。“喂?我们没有恶意。这有个名叫瑞秋·曼索的人吗?”

好的,终于来了。瑞秋站起身,清了清嗓子:“谁找瑞秋·曼索?”

评论家朝她咧嘴一笑,露出了可怕的长牙。“我是七妹。你来得很及时!现在是紧急关头!”

傍晚时分,人们开始在公爵的宫殿外聚集。大家三三两两地走过来,在沾满煤烟的外墙下聚集起来。这些人看上去与新共和国的其他公民没什么两样,或许只是比大多数人更穷困、更迟钝一点。

罗巴德站在庭院里,看着大门外的那些人。两名在太空战中幸免于难的士兵站在门边,持枪做好准备,昙花一现般的政府如今就剩下这点遗迹了。有人在城堡里找到了一面旗帜,旗子的边缘处已被烧焦,但还能派上用场。现在这面旗帜已被升起,在清风中骄傲地飘扬,而正是在大约一个小时前,人群看到这面旗帜之后,才开始围拢过来。尽管窗子被打碎,家具被捣毁,但军人们依然是皇帝陛下的战士,依然格守上帝与皇帝制定的规范,而他们将为世人所瞩目——司令官就是这样教导他们的,而他们也会身体力行。

罗巴德深吸一口气。他还在想着咬伤司令官的那只昆虫。没错,那可算是最可疑的昆虫了。但自从它叮了司令官一口之后,老人家的状况有了显著的好转。尽管他的左颊仍然松垂无力,手指也没有知觉,但他的手臂——

罗巴德和克索夫上尉刚才费尽了力气才把司令官转移到控制塔,大家在正午的酷热中一边诅咒一边流汗。他们刚到,克茨的病便突然发作起来:窒息、气喘、发脾气,在轮椅里摔打着身体。罗巴德担心,最糟糕的事情可能会发生,但赫茨医生赶过来,为司令官注射了一针肾上腺素,剂量大得简直可以对付一匹马。司令官终于安静下来,像狗一样喘息着,而他居然睁开了左眼,向一旁转动着眼珠,用歪斜的目光盯着罗巴德。罗巴德说:“怎么了,长官?我能为您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