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别生气,是我错了”(第2/3页)

种种考核下来后,便是要等着太子的最后考核,但是管家那边突然来了消息,说太子今夜有事不便考核,让我们等到明日。

怀信是个忠心为主的,我还没说什么,他便自己去打探消息,兴冲冲地与我分享。

“太子殿下哪里有什么要事,不过就是贪醉,拿了几坛好酒跑去了封家,一宿没出来。”

我品茶的手一顿,唇角笑意难掩,只道,“有趣。”

所以谢言真以为我会信守承诺与他在梦中相会,才将所有的事情推了,大中午便去封府等我。

若他发现那一切都只是个梦,应当会哭吧,毕竟我也并未在那处留下任何痕迹。

这般想着,我的心情便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甚至见清冷的月都觉得顺眼许多。

毕竟让谢言难受,我心里便十分好受。

“公子,你不是很想见太子殿下吗?怎么今日他不来,你反而那般高兴?”

怀信将我杯中的茶水添满,对我此刻的好心情很是不解。

我自然不可能告诉他,只与他说,“不过想起一些有趣的故事,觉得畅快罢了。”

“嗯,公子高兴便好。”怀信满面不解地退了出去。

一室静谧,我闲闲地倚于软塌之上,望着地上的月辉出神。

遥想三年前的无数夜晚,我都是这样躺在谢言的怀中与他耳鬓厮磨,一同看月亮,便不觉有些后怕,如被毒蛇缠绕而不自知。

当时的谢言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态与我周旋?可是在笑我这个不知羞耻的小娘们竟然敢自荐枕席?

我恨得将手下的被褥碾碎,看细末的粉尘飘飞于空中,如颗颗飞舞的尘埃。

这具身体,没有喘疾,真好。

夜里忽然起了一阵风,我裹紧身上暖烘烘的毛毯,像只猫一般蜷缩在软塌上。

此时的谢言未见到我,该是死心了吧?

若是他像昨夜穿得那般单薄,这般吹风饮酒,定会感冒,活该,痛快,我抱着这种幸宅乐祸的心态在软塌上快活地睡了一宿。

次日正午,管家那边来报,让所有侍读都到花园等候,太子的侍读选拔正式开始。

我不喜迟到,去得挺早,原本还站在队伍的前头,但逐渐就被挤到了后排。

昨日那些人似乎一夜之间就结成了团结的势力,将我从队伍的前段,硬生生挤到后段,这些个参选的侍读少说也有上百人,我在后段,谢言兴许看都看不到我,我并不生气,甚至觉得这些人可笑。

“公子。”

我听到怀信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回头一看,才发现他立于不远处,但这种场合侍从是不能搅和进来的,他面上满是愤怒的情绪,似乎对我遭遇这样的对待很是不满。

我只冲他摇摇头,用眼神呵斥他,不让他掺和进来,尔后又安静地立于队伍当中。

过了不久,我便听到管家的声音传来,“太子殿下驾到。”

我站在队伍后方,跟着大家一同行礼,我的位置隐蔽,为了验证昨夜的猜想,便微微抬头去看谢言,才发现,他果然比前夜的状态看起来更差。

他身上穿着藏蓝色的朝服,显然是刚下朝会,并未将侍读之事放在心上,也没有多做打扮。脸色看起来比前夜还要苍白,薄唇毫无血色,灰瞳阴沉,面上情绪不耐,像是迫于皇上的压力,所以来走走过场。

他像是受了风寒,时不时呛咳几声,看起来病态怏怏,面如白纸,两颊瘦得都没几两肉,便更显冷厉无情,像一柄锋利的剑。

管家见他呛咳得厉害,连忙递茶过去,谢言神色淡淡地接过,眼眶里布满红血丝,像是哭了一夜才有的结果。

“都起身吧。”

谢言将茶水放于一边,冷冷说道。

我跟着众人起身,隔着层层人群,望着谢言那张阴郁憔悴的脸。那夜在月色中,我并不能将他看得那般真切,而如今天朗气清,我更是将谢言的容状都纳入眼底。

他半边身子都倚在桌椅上,朝服上靛青色的孔雀式样衬得他形容阴鸷,长长的羽睫

浓密地盖住眸中不快的情绪,苍白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这往往是他心情不虞的表现。

谢言不发话,花园中便是死一样的沉寂,管家只能尽职尽责地提醒他,“太子殿下,选拔可以开始了。”

“嗯,” 谢言冷淡地应付一声,冷白的指尖拿过书案上的折子,开始细细批阅起来,“管家随便想个题目考考他们吧。”

谢言这般做派摆明了只是给皇上做做表面功夫,如今皇上并未在跟前,他甚至连装都懒得装了。

管家肚子里能有多少墨水,他面上的神情很是为难,也有些尴尬,只轻咳一声,无奈问道,“有谁能知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是谁写的?”

这个问题简直就是送分题,像是一道惊雷在侍读里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知道答案,所有人都想在太子面前留下最好的第一印象。

此时正好是最佳的机会,第一个问题,第一个回答,定能让谢言记住自己。

就因为管家这个简单到难以置信的问题,那些急于表现的侍读居然开始你推我搡。

在前排的人机会较多,自然能表现得风雅一些,而在后排的人,管家未必能看到他们举手,他们答上的机会更是渺茫。

在这样劣势的情况下,他们居然开始肢体冲撞,争相要往前边挤。

而我并未加入他们的战争,但却可怜地成为他们战火下的炮灰。其他人都完好无缺地站着,只要我被他们推到在地。

怀信见我受欺负,护主心切,竟然直接冲了过来,将我身边的人都推开,恶狠狠道,“你们做什么推我家公子!”

“他身体本就不好,你们这般蛮横不讲理,若是我家公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赔得起吗?”

我心中难免动容,但我很快发现,在怀信的怒吼之后,整个花园都沉静了下来。

我本能地抬头去看谢言的反应,他果然发现了我,我与他之间隔着茫茫人海,却只看得见彼此。

谢言的灰瞳此时深邃得像海,其间翻涌的情绪快要将我溺亡,他沉沉地望着我,凤眸几乎钉在我身上,似是在确认我是真实存在于现实中,还是只存在于他梦里。

只犹豫了一瞬,他便像是下定了决心,腾地从书案上离开,他向来步伐沉稳,在靠近我的途中,却屡次差点摔跤。

我曾在心中做过无数次的思想准备,让自己今后面对谢言时,能不露怯。

但今日我与谢言双双暴露在阳光之下,我却本能地想逃,不断地蜷缩着身子往后退,不敢直视谢言那过分灼热的视线,却冷不丁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里。

谢言单膝跪地,铁一般坚硬的臂膀将我圈禁在怀中,不像前天晚上那种轻如羽毛的抱法,更像是洞房当夜那种倾尽全力的拥抱,想用令人窒息的力道证明我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他怀里的一缕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