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查察(第4/5页)

“没错,捞刘灵秀出去的人,很懂得凤阳府大牢的情况,确系为内部人协助。”徐青青叹道。

丘福还是有一点不明白,“既然想从周传胜这里得药膏,直接叫人来这买就是了。何必冒险让刘灵秀亲自来一趟,再把她送回大牢?”

“这药膏里头的几味药的用量,要根据每个人皮肤状况的不同,还有刺字深浅的情况来做调整。少了除不干净,多了则过度灼伤皮肤,易毁容。”徐周传胜战战兢兢解释道。

这就能解释了,为何一定要刘灵秀亲自来。

“看来助刘灵秀的这个人,不仅是官家的人,还很了解周御医的这门手艺。”徐青青瞥向周传胜,问他这手艺有多少人知道。

“草民做御医的时候,曾奉命用过一次,当年的人都知悉这个情况。告病归凤阳之后,内人曾拿此事说道过,故也有不少亲戚朋友知道这件事。”周传胜乖乖交代一切。

朱棣倒没想到不过查一个不起眼的逃犯,竟有这般蹊跷和惊人的牵扯。难怪王妃之前在京城,一定要兴师动众地亲自查刘灵秀所住的客栈。这刘灵秀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坐大牢都能被她坐出花儿来。

朱棣命丘福全力追查此事,但凡有丁点异常,立刻上报。

徐青青知道燕王对刘灵秀的案子上心,完全是因为她的缘故,正打算要跟他道谢,就听他冷淡地开口先提条件了。

“不白帮你。”

徐青青又被朱棣带到了另一处民宅前,这宅子更破旧些,里头住着一对老夫妻,还有一位近二十岁的年轻男子。但这男子好像有点脑子不正常,见到他们就怕得大叫,躲在老夫妻身后,只冒出一双眼睛畏惧地瞧他们。

夫妻俩认识丘福,得知燕王的身份后,马上带着儿子李茂行礼。

“你看看。”朱棣示意徐青青去查看李茂的情况。

徐青青狐疑地瞅一眼朱棣,很想当场掐腰对朱棣发飙。这把她当成什么了,专治精神病人的天才么。她至今对精神病的诊治经验也就只有一个——燕王你!

碍于场面,徐青青不好发作,拿帕子垫在李茂的手腕上,便给他诊脉。

“痰阻心脉,肝气郁滞。”

“神医,那我儿子的病可否能治好?”才刚介绍的时候,因为燕王妃的身份特殊,丘福没有直接道明,介绍说徐青青是大夫,特意来给李茂瞧病。

徐青青和朱棣对视一眼,摇了摇头,这精神病她真不会治。

老夫妻闻言哀伤不已,却也料到了这结果,大概以前没少请大夫来看。

朱棣打发走他们,只留自己、徐青青和李茂在屋内。

“试试善言咒。”朱棣道。

徐青青瞪他:“你当善言咒对什么人都好用,要正常人有心病再破除心防才可行。王爷知道他的心防为何?再说他也不是正常人啊。”

“曾经是正常人。”朱棣问徐青青可知道胡惟庸。

徐青青点头,她当然知道,这些年魏国公一直在边关戍守,胡惟庸受了举荐在朝堂上一路扶摇直上,如今已官进左丞相,位居百官之首。他心在所受圣宠颇深,正得皇帝认可,实则却是个得势便骄纵跋扈的奸臣。

现在大概正是胡惟庸最猖狂的时候,几位皇子年轻,在凤阳放鹅吃苦,怕是没办法插手政务。太子倒是在朝,估计也为这事儿发愁。动摇皇帝宠信之人,国之肱骨重臣,那可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解决的事,哪怕是一国太子也无法如此。

“上月你忙着筹备婚事,待嫁闺中,想来不曾知道魏国公府发生的大事。”朱棣道。

徐青青立刻严肃了,忙问朱棣此话何意。

“前些日子你父亲在朝,见胡惟庸骄纵跋扈、弄权营私,恨极了他奸恶,便将他的所作所为直接告知了父皇。但因无凭无据,加之父皇一直信任胡惟庸,听了胡惟庸辩解,便信了二人只是私下误会,才令你父亲怒极之下口不择言。胡惟庸不仅没事,还暗中收买了你父亲的守门人福寿,意图下毒,得幸这福寿没得手便被揭发了。”

朱棣没告诉徐青青发现的人正是他的影卫,因为他当时担心徐青青会耍手段逃婚,便派了不少影卫蛰伏在魏国公府看守。却没想到这样巧,及时阻止了这样一桩毒害朝廷命官的阴谋。

徐青青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筹备婚事期间,徐达竟曾经有过性命之忧。这么大的事,阖府居然全都瞒了下来,谁都没告诉她。为了让她开开心心出嫁么?

徐青青细细回想当初,确实有几日谢氏和徐达的情绪不太正常,她关心问过一嘴,二人只说舍不得她这么快出嫁。徐青青便没多想,万万没想到竟是因为有人要毒死徐达。

徐达这个便宜父亲虽然爱管闲事了一些,闹得她新婚之夜搞出了**的乌龙,但他确实是一位好父亲,真心实意对她好,关心她。

一想到徐达差点曾在她新婚之前,被胡惟庸毒死了,而福寿一直死咬着不认受人指使,令胡惟庸逍遥法外,徐青青就气不打一处来。即便知道胡惟庸早晚没有好下场,徐青青也不想由着他在外意气奋发、自在逍遥。

徐青青:“他呢,跟胡惟庸什么干系?”

既然燕王在这种时候特意提到了胡惟庸,便说明眼前这名精神失常的男子定跟胡惟庸有关。

“此前御史中丞刘基曾上奏弹劾胡惟庸,刘基生病告假时,胡惟庸奉命带医探视,刘基正是喝了胡惟庸领去的大夫所熬的药,慢性中毒身亡。之后这名大夫因醉酒失足跌亡,李茂为其学徒,事发当日的目击证人。”

“他怎么疯了?因怕被灭口,自己把自己吓成这样?”徐青青问。

朱棣:“差不多。”

徐青青转头打量李茂,发现李茂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躲着,还用双手捂着耳朵。

捂耳朵,说明他还没有疯得彻底,或多或少感觉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是他最畏惧的东西。

“好,我试试。”

徐青青蹲在李茂跟前,李茂吓得更往墙边缩,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墙上。

“你真的要一辈子这么疯下去,做个拖累父母的废物么?怕有什么用,回头胡惟庸知晓你在这,照样会让你死。与其疯疯癫癫的苟活,随时有丧命的危险,倒不如拼一把,勇敢地站出来,把你当日的所见所闻都说出来。燕王和魏国公都会全力保证你的安全。你会问心无愧,会有机会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下,今后娶妻生子,好生孝顺你的父母。”

李茂起初捂着耳朵,疯狂地摇头闪躲,不愿意听到徐青青的话。但等徐青青越说越多的时候,他渐渐默不作声了,不再乱动。

居然听进去了。

徐青青和朱棣互看一眼后,便念了善言咒,见李茂的眼神有空洞的迹象,她马上说了一些鼓励他直面恐惧,勇敢向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