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祭祀(第3/3页)

几乎同时,进入安昌的一批人中,就有着严涵,但是他却不是核心,而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如果方信在,却是认识此人——当年方信考中进士这一科,里面除了自己,有三人大有气数。

分别就是蟒蛇之相裴许宣、异气如花者周立华,还有一人,就是彭含志了。

一路下来,似乎安昌省已经恢复了元气,田野开垦数十万亩,满地的金黄夹杂着尚未熟透的青色,荡漾着就将收获的意味。

由于天灾人祸,一路上,本来繁华之地,已变得满目疮痍,直到进了此地,才感觉到了一种太平时代的痕迹。

“彭大人,您看,安昌未受蝗灾,今年又是丰收了。”

“是来,李睿治政一方,向来为人称著,不过安昌征战十数年,而李睿三年平之,二年治之,这就不单是一个文臣能囊括得了,先帝还是有识人之明啊!”彭含志听了,感叹不已地说着,想起当年李睿直接被派出当知县的异事。

这先帝,当然不指最近二位,而是指当年开科取士那位皇帝。

“粮既丰足,而兵也锋利呀!”严涵指着一队骑兵说着,这队骑兵只有数百,但是策骑前行,个个虎背熊腰、神气剽悍,策骑行军,也隐隐有法度,使人一见就知道是精兵。

“这等兵马,安昌有多少?”

“彭大人,学生先前看时,已有五千之数,但是闻着击败蛮王后,缴获大量战骑,又在草场大办养牧之场,此时只怕已过万数,而且,每年都可增得五千骑!”

一万骑,岁增五千,听到这个数字,彭含志的眉都不由跳了跳,这里面的分量,他是非常清楚的。

再过一片地,又闻着蹄音震天,在午后的阳光下,一千骑兵,潮水一样,从大地上奔驰过来,走的还是官道,虽没有践踏田野,却也威猛无比,见此,有人就奇怪地说着:“奇哉,为何多见骑兵?”

“是在练兵吧?”

“非也。只怕李睿此人,已经准备用兵了,诚是狼子野心!”又有人不屑地说着。

彭含志眸光闪过,浮出一些异色,这句话说到了他心头之上了。

实际上,在诸王起兵后,天下有识之士,就知道天下始乱了,但是二百年正统根深蒂固,谁也不敢大举突破朝廷体制而公然募兵。

现在幼帝一死,高明统登基为帝,又群贼蜂拥而起,有心人才得以放开手脚招募兵员——但是形成战斗力,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因此,严格地来说,大部分郡县本身都还属于空白地。

论大地之上,以兵力当然是高明统最多,但是这全靠他个人权谋来维持的军队,失去了天下补给,失去了民心士心,天下人都知其运不长。

再以后,就是数个宗室王称帝了,可惜的是,数个并立,相互之间水火不融,内斗比外斗还激烈,也是气数已去。

再看下来,此时却是以李睿为第一。

但是李睿也有缺点,就是根基不厚,而安昌省也属偏远,实力远不及内地一省。

只要各省根基深厚盘根错节的家族获得一段时间,夺得并且消化所在省郡,那李睿后继乏力的缺点就暴露出来,虽然还算是可以竞争天下的一股力量,但是仅仅算一股而已。

这一段时间并不长,只要一年,可是现在问题,就在这一年之中,这就是未来群雄最虚弱的时光。

彭含志突地,眼前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此人眼如点漆,谦恭有礼,却处处显得卓立自若,渊停岳峙,教人心折——正是裴许宣。

裴许宣的父亲,是官拜钟鸣省布政使的裴双霖,其家族源流也深厚无比,其时,裴许宣也已经当到了西江省布政使,此时天下崩乱,自是英雄纵横之时。

这次前来,他的唯一任务,就是说动李睿,无论用大义也好,利益也好,甚至假结盟,许之共击也好,总之就是要使李睿在这一年中,不,哪怕是半年也好,不出兵。

真是深谋远虑,布局万里啊!

彭含志心里当然明白,此时,对李睿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出兵鲁南的话,鲁南就这万把兵,以及新拉上的几万新兵,万不是对手——现在占地盘,可比以后从群雄那里虎口夺食来得容易多了。

一旦李睿占了二省,声势浩大,天下有志之士,有勇之将,就蜂拥投靠而来——这就是滚雪球啊!

一步先,步步先,下棋如是,天下也如是!

不过,我尽我职,尽力劝之,但是也不要把天下人当成傻瓜,如是不行,我也见见这个陌生的同年,到底是不是可辅助的君主。

想到这里,彭含志的心沉静了下来,十九年前中进士,以为可以报效国家,但是出身平民,根基不厚,当时又不懂投靠一门一派,因此当了六年县丞,又当了六年知县,然后调到了京中,当了五年五品学士。

这几年也算是向裴许宣靠拢,但是裴家根深蒂固,人才辈出,核心的位置,是他想也不要想了。

就这点小小知遇之恩,作这点事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