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出租车在西方大道北侧转弯驶上泰雷斯东路,接着减速,最后在一幢黄色的小屋前停了下来。

“您的目的地到了。”出租车司机说。

“您能在这里等我吗?”达尔问,“我几分钟后就回来。”

“我得打表。”司机说。

“没问题。”达尔说着走下车,沿着一条砖石小路来到屋前敲响了房门。

过了一会儿,一位女士来开门了。“别再给我什么《守望台》[17]了!”她说。

“什么?”达尔听不明白。

“也不要《摩门经》!”她说,“我是说,谢谢你。我很感谢你们的关心。但我很好。”

“我确实要来给您一些东西,但并不是您说的那些。”达尔说,“但我想先确认一下,您就是萨曼莎·马丁内斯女士吗?”

“是的。”她说。

“我叫安迪·达尔。”达尔说,“也许可以说我们有个共同的朋友。”他递给她一个小盒子。

她站着没动。“这是什么?”她问。

“打开就知道了。”达尔建议道。

“很抱歉,达尔先生,但是对于星期六早晨敲开我的房门问我的名字又递给我神秘包裹的陌生男子,我可没法不怀疑。”马丁内斯说。

达尔笑了。“确实如此。”他说着,打开了包裹,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黑色半球形物体,达尔立刻意识到那是一个全息投影仪。他启动投影仪,一个很像萨曼莎·马丁内斯的全息图像出现了,悬浮在投影仪的上方。她穿着婚纱,站在一个刮净胡子版的詹金斯身边。达尔把投影仪递过去给她看。

马丁内斯静静地盯着图像看了一会儿,说:“我不明白。”

“确实很复杂。”达尔承认道。

“你把我的脸拼到这张照片上了吗?”她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她指着浮在空中的投影图像问,“是苹果公司的新产品吗?”

“如果您想问我是不是伪造了图像的话,答案是否定的。”达尔说,“至于这个投影仪,更准确地来说它是个原型机。”他触碰了投影仪的表面,变成了另一张詹金斯和马丁内斯的二人图像,他们非常快乐地看着彼此。几秒钟后,图片又切换到了下一张。

“我不明白。”马丁内斯重申。

“您是个演员。”达尔说。

“曾经是。”马丁内斯说,“演了几年的戏,没取得什么大的成绩。现在我是个老师。”

“您当演员的时候,曾经在《无畏号编年史》里演过一个小角色,”达尔说,“您还记得吗?”

“是的,”马丁内斯说,“我的角色是被射杀的,在整集里我大概就露面了一分钟。”

“这就是那个角色。”达尔说,“她名叫玛格丽特。照片里的男人是她丈夫。”他伸手把投影仪递给马丁内斯,这次她接了过来看了看,然后把它放在门内的一张小台子上。她转身对达尔说:“这是什么恶作剧吗?”

“并不是,”达尔说,“我没打算欺骗您或者推销什么东西。过了今天,您就不会再看到我,我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这东西给您。”

“我不明白。”马丁内斯第三次说道,“我不知道你怎么弄到我这些照片的,而且照片里的我还和不认识的人在一起。”

“这些不是我的照片,是他的。”达尔说着,捧着投影仪的盒子走近马丁内斯。“请拿着。里面有他的留言。也许他能比我解释得清楚一些,我觉得。”

马丁内斯接过盒子,拿出一张折叠的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这是他写的?”她问。

“是的。”达尔回答。

“他为什么没来?”马丁内斯问,“他为什么不亲自送来?”

“事情很复杂。”达尔也重复着同一句话,“但我想,就算他能自己来,他也不敢。而且我想见到您会让他心碎的。”

“因为她?”马丁内斯说。

“是的。”达尔说。

“他想见我?”马丁内斯问,“这是他自我介绍的方式吗?”

“这是他自我介绍的方式,我想是的。”达尔说,“但恐怕他没法来见您。”

“为什么?”马丁内斯问。

“他这会儿人在别处。”达尔说,“而这是最简单的联系上您的方式。也许他在信上能说得更清楚一些。”

“我很抱歉我又得啰嗦一次,但我还是不明白。”马丁内斯说,“你跑到我的家门口带来了长得像我的人的照片,说那个人是我曾经在电视剧里演过的出场一分钟就死了的角色,而且照片还是我在剧中的丈夫给你的。你知道这听起来有多么匪夷所思吗?”

“是的。”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马丁内斯说,“他的目的是什么?”

“您是在问我的想法吗?”达尔问道。

“是的。”

“因为他很想念他的妻子。”达尔说,“他太想她,以至于他的生活完全乱了套。这么说也许很难理解,但您在这里好好地生活对他来说就是他妻子生命的延续。所以他把他妻子的照片寄给你。他希望能和您分享他与他妻子的一些点滴。”

“但为什么?”马丁内斯问。

“因为这是他告别她的方式。”达尔说,“他把她交给您,这样他就可以放下过去,安度余生了。”

“是他告诉你这些的?”

“不是的,”达尔说,“但我想这就是他这么做的原因。”

马丁内斯快步走进房间里。一分钟后她回来了,手上拿着手帕擦着眼泪。她望着达尔,轻轻地笑着说:“这可是我这段时间以来最奇怪的星期六早晨了。”

“打扰到您我很抱歉。”达尔说。

“不,没关系。”马丁内斯说,“我还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想我正在了却你朋友的心愿,对吧?”

“我想是的。”达尔说,“我非常感谢您。”

“我很抱歉,”马丁内斯说着侧身让开,“你需要进来坐一会儿吗?”

“我很乐意,但是不行。”达尔说,“我的出租车还在打表呢,而且也有人还在等我。”

“回到你那神秘复杂的地方去?”马丁内斯问。

“对。”达尔说,“这提醒我了。那个投影仪和信也许几天后就会消失的。”

“就像……蒸发了一样?”马丁内斯说,“就像什么‘这封信在几秒钟后就会自毁’之类的?”

“差不多。”

“你是个间谍什么的吗?”马丁内斯笑着问。

“这很复杂。”达尔不得不又重复了一遍,“不管什么情况,我都建议做好备份。也许您可以把图像投影到白墙上然后把它们翻拍下来,然后可以把那封信扫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