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郭荣会变柴荣吗?(第2/3页)

想通了这些,郭威就对自己在张周还能获得重用,是基本不抱希望的。

但是他可以靠着张鉊没有全部罚没的剩余家产过日子,还能过得不错。

可是手下跟着他的年轻一代兵将,包括外甥李重进和女婿张永德,总不能就这样蝇营狗苟一辈子啊!

郭荣此时也并未跟在张鉊身边,因为他要跟郭威一样,把家眷从太原迁走,只不过不是迁回邢州老家,而是要迁到神都洛阳去。

因为郭荣现在是张周亲军左豹韬卫的都虞侯了,自然要把家眷放在神都洛阳或者东京开封府。

郭威见郭荣来向他辞行,沉吟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听闻圣人在太原府称你为三郎而不是大郎?”

郭荣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因为郭荣在伦理上来说,是郭威的养子,那么张鉊就该称呼郭荣为大郎。

但如果把柴荣算作柴守礼的儿子的话,柴守礼有五子,郭荣排行第三,三郎这个排序则正是郭荣在柴家的排序。

郭威长叹一声,“昔年将你过继,看起来一是因为某膝下无子,二是因为你生父柴守礼浪荡无形,你当时孤苦幼小,给个容身之处。

但这都是表面原因,最主要还是因为你母亲不能生育,某家生恐她日后无依无靠,所以过继荣哥儿是为了给瑛娘一个依靠。”

说到这,郭威眼中不由得泪光闪闪,“谁知她竟提前离我而去。”

“大人请节哀,母亲驾鹤西去,早登极乐,想来在天上仙界定然过的十分快活。”郭荣更是潸然泪下。

他两三岁时母亲就丢下他跑了,父亲是个浪荡子根本不管他,小郭荣经常吃了上顿没有下顿。

只等到姑母柴氏把他接到郭家后,他才有了家,因此对于养母兼姑母的感情更是深厚。

“三年前,是我们害了你啊!如果当日不把你从河西军中召回,现在你至少也是镇守云州之折德愿那样的地位了,不至于现在还是个小小的都虞侯。”

郭荣立刻拜伏了下去,“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况且儿不从河西归来,岂能在母亲病榻前尽孝,还能送最后一程?”

“你是个好孩子啊!”郭威长叹了一口气,“不过我却不能留你了,从今日起,你就改回柴姓吧?”

“大人是要将孩儿赶出家门吗?”郭荣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他从十岁开始就跟着郭威和柴氏,如今已经十六年了,早已经把郭家当成了自己的的家,心里虽然有了预感,但一时还是难以接受。

郭威摇了摇头,“非是某要赶你走,而是你现在有远大的前程,没必要为了某这老朽,断送了前程。”

郭荣叩拜在地上,有些哽咽的说道:“天下间,未闻有为了荣华富贵就离开父亲的,此大不孝也!某若是如此做派,还有何面目活于世上?”

郭威见状,急的在地上连连跺脚,“现在不是你要离开,而是老夫容不下你了知道吗?

老夫已经有儿子了,想把这家产都传给自己儿子,所以要赶你走,你明白吗?”

郭荣抬起头,满脸泪痕的看了郭威一眼,随后镇定的摇了摇头。

“父亲想赶我走是真,但不是这个理由。何况若是为了家产,孩儿可以在青哥和意哥面前发誓,绝不贪大人一文的家产。”

郭威沉默了,久久没有说话,半晌才长叹一声,“可是你继续跟着某家姓郭,天子那里怎么办?你才二十六岁,一身的本事就要荒废了吗?”

郭荣也沉默了,不过他沉默了片刻后就坚定的摇了摇头,“圣人胸怀宽广又以忠孝治国,或许是在出言试探,但只要我据实以告,圣人就不会再提此事。

反倒是大人,本身是刘知远心腹,河东军中多少豪杰都得过大人的提携恩惠。

若是不获得圣人的重新启用,那些人心里就会不安,到时候有一二人编排谗言就危险了。”

郭荣的话,正好杵到了郭威的心口,这就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以郭威在河东军中的地位,若是刘知远当了皇帝,那就是飞黄腾达的资本。

可是现在,恐怕好多人巴不得他郭威早死,那样就不会因为受过他郭威的恩惠,而被皇帝冷置。

万一出一二阴险狡诈的忘恩负义之辈,来一场诬告,确如郭荣所说,那就真的危险了。

“那就带上进哥儿他们,听说圣人已经启程南下,我们去贝州求见。”

……

张鉊确实有过想法,想让郭荣恢复柴姓,甚至考虑过是不是把郭荣也收为义子。

但最后考虑到郭荣的寿命,以及牵扯太广,最后还是作罢。

只是张鉊没有想到,他的一点小小想法,会在郭家引起如此大的波动。

当晚张鉊驻跸贝州的时候,郭威就带着郭荣在外面求见了。

郭威当然不会傻乎乎的来说,他是为了不让郭荣改姓,也不会说他是为了取得张鉊信任来求官的。

郭威是打着为国举荐人才的借口来的。

张鉊也确实对郭威有些许的,嗯,也不能说忌惮,至少是在没摸清郭威的路数之前,有点不敢用他。

因为这种人一旦用,那就是要大用,要身居高位的,不可能任命郭威为刺史这种官职,那样就是侮辱了。

至于对于郭威的个人喜恶,张鉊是没有的,甚至还很清楚郭威的能力。

在治国上,这个青少年时期有些无赖的郭雀儿,恰恰是很有能力的,甚至比起脾气暴躁的郭荣,郭威在治国上还要更胜一筹。

所以张鉊只是暂时不想用郭威,但对他还是很客气,听到郭威求见,哪怕天色已晚,立刻就召见了他。

君臣几人就在符家的宅院中,很是亲热的坐着议事。

其实自古以来,中国君臣之间,礼数远没有后世以为的那么大。

唐代以前动不动就跪拜,那是因为以前就是跪坐的,相应跪拜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并不具有特殊意义。

隋唐,或者说南北朝,在高脚凳流行以后,跪拜只见极少的场合出现。

甚至动不动就下跪,会被认为是与礼不合,是无礼,大臣在朝会上乱跪的话,是要挨罚的。

只有到了明朝,君臣之礼才开始刻意又繁琐起来。到了清朝更是登峰造极,三跪九叩,跪着应事,才成了常态。

郭威坐在一张稍矮的锦凳上,郭荣则在他身后束手而立。

张鉊则是坐在一张宽大的胡床上,几人闲聊了几句,郭威笑着对张鉊说道。

“臣素有脚疾,最近更是行走不便,恐怕是很难再为大家效力了。

只是昔年跟随臣的文武豪杰还有不少,是以臣想要向陛下举荐这些英才,让他们为陛下效爪牙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