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裂开的宗室

霍去病这一下出手极其突兀,迅捷。

谁也没料到他见到夏侯颇就选择动手,没半点缓冲和多余的交谈。

夏侯颇脸上也掠过瞬间的惊异。

随即,他的眉心有一枚印记闪逝,似乎要催发某种力量。

但这时霍去病借十万兵锋加身,推动走为上,速度之快,匪夷所思。他的手仿佛穿透了空间壁,跳出在距离之上。

夏侯颇眉心浮现印记时,霍去病的手已触及压在他眉心处。

那印记在霍去病的压力下,以一个极慢的速度炸开,像一团火焰,将夏侯颇的额头,包裹其中。

夏侯颇脸上露出意味难明的表情。

一切都像是被放慢了。

霍去病点在他眉心的指端,让那印记从炸裂状态,倒流般收缩,重聚成一枚完整的印记。

霍去病收回手指,印记也随之从夏侯颇眉心被摄取出来。

其爆发的火焰,在印记被取出来的刹那熄灭。

夏侯颇仰面倒地,双目紧闭。

从旁观的角度看,他像是被霍去病一指刺中眉心,被杀身死。

“你杀了他!”平阳公主厉声道。

她目中尽是惊骇,愤怒,难以置信。

双方接触那一刻的变化太快了,以曹狡的修行都未看清过程。在平阳公主看来,确实像是霍去病出手杀了夏侯颇。

她万没想到霍去病胆大至此!

“你可知他是开国功勋之后,本宫的夫婿。即便有错,也应交给陛下论处,哪轮得到你……霍去病……你好大胆子!”平阳公主全身都在颤栗,还有种毛骨悚然的惊恐,往后退了一步。

霍去病敢当着她的面行凶……

“他没死。”

没死?

曹狡等人迅速上前检查,夏侯颇果然还有呼吸,但非常弱。

曹狡念头急转,夏侯颇和霍去病交手,继而昏厥,过程似乎太轻松了,夏侯颇缺乏应有的抵抗。

而他要真死了,这事情霍去病怕是很难说清楚。

加持兵势,一击击杀开国功臣之后,平阳公主的夫婿,就是皇帝再宠信霍去病,也不会容他如此恣意行事。

曹狡思绪闪烁,疑窦丛生。

霍去病正低头打量手里的火焰印记。

那印记被他收取的刹那熄灭,此时又重新燃起一层淡绿色火焰。

霍去病一翻手,将印记收了起来。

平阳公主也靠前探了下夏侯颇的鼻息,确定他还活着。

“来人。”

平阳公主厉叱道:“抬上侯爷,我们入宫面圣。此事,我绝不善罢。”

曹狡看了眼霍去病。

霍去病略一摇头,意思是让平阳公主带人走。

遂有府内的仆从涌进来,抬走了昏厥的汝阴侯。

“霍侯,这事情……汝阴侯那眉心印记……是他自己陷入了昏睡?”曹狡有些理不清头绪。

……

天色大亮,云层厚重。

未央宫正殿,下朝后的皇帝往书房走去,他身后跟着一身戎装的霍去病。

皇帝的脸色略严肃:“你是不是又惹祸了?”

“陛下为何要加个‘又’?”霍去病跟在稍后位置,再后方还有董仲舒,张汤等人。

“你惹得祸少了?每次都让朕帮你善后。你惹祸不要紧,要有自己处理的能力,不要闹到朕这里来。”

潜台词是自己的屁股自己擦,别来烦朕。

“晨时,朕刚起身,平阳就入宫,朕上朝她才离开。而朕在朝会上还收到内侍的传告,宗室的宿老宗亲,亲近平阳,汝阴侯一脉的人都被惊动,陆续入宫,朕让他们先在书房里等待……”

说话间,已来到书房外。

皇帝当先进入书房。

霍去病,张汤,董仲舒,李蔡,老丞相公孙弘等人也随行而入。

书房里气氛肃穆,已坐满了人。

宗室的宿老,刘彻长一辈的几个宗亲,大多脸色阴郁,在书房里等候。

其中还包括皇帝的同父兄长,赵王刘彭祖,适逢其从封地被召入长安面圣。

刘彭祖其人面白无须,家里烂事比谁都多,性格奸妄多变。在位期间,封国内从无一名国相能任职两年,可见其多疑。

他是听说出了事,来看热闹的。

其余几名宗亲则都是平阳公主找来,与她这一脉平素过从亲密的长辈亲族。

书房的地面上,抬过来一张矮榻。

榻上就是昏迷不醒的汝阴侯夏侯颇。

平阳公主坐在一旁,眸子红肿,脸上有未干的泪痕。

皇帝一言不发,走到主位落座。

霍去病甫一进来,宗室之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脸上。

众臣也都依次落座。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是宗室坐在皇帝左手侧,大臣不分文武,全都坐在皇帝右手侧,泾渭分明。

待众人落座,平阳公主才抹了抹脸颊,一字一缓道:

“陛下,诸位宗亲,霍去病昨日天色未明,擅自闯入我府上,重创我夫夏侯颇。本宫只想问问,是不是功勋武将,就能压在我等宗室头上,压在本宫头上,深夜登门辱我,甚至想行凶杀人!”

“今日若不给我个答复,不严惩行凶者,本宫决不答应。”

皇帝扫了眼霍去病,又看看平阳公主:“如何算严惩?”

“若夏侯能醒过来,当重惩霍去病,剥其侯位,削其将职。若夏侯没能醒过来,我要他抵命!”平阳公主沉声道。

“诸位宗亲怎么看?”皇帝又问。

宗室的几位族老,宗亲,赵王刘彭祖都在打量霍去病,眼神各异。

皇帝话落,先开口的是族老刘岳,高祖皇帝之女鲁元公主这一脉的后人,一人具有张、刘两姓,分别随父母两边。

刘岳人如其名,生的体型高壮,白须白发,气势极盛:“自高祖开国,还没有臣子敢闯宗亲公主的府邸。

冠军侯近年屡破匈奴,好大的战功,好大的威风。”

霍去病料到平阳公主叫来的人,不会有什么好话,没什么情绪波动。

随后说话的是宗室宿老刘珝,六十出头,细目长眉,下颚有些内凹,目光死盯着霍去病:“你倒是立过些军功,但如此跋扈的臣子,我亦是第一次见。

不知你立下的功勋,比当年淮阴侯如何?

你的威风用到宗室头上,谁给你的胆子?”

他提到淮阴侯,是在提醒霍去病,以韩信的功勋是个什么结果,让霍去病自己掂量。

刘珝话罢将目光转向皇帝:“陛下,身为臣子,最忌的便是恃宠生娇。

此事,我站在平阳这边,定要严惩。”

刘珝身畔,另一宗室身形富态,五十出头,轻咳了一声道:

“我倒是不赞成太过严惩。我只怕少了他冠军侯,四夷便不服我大汉,少了他,我大汉便没有良将,无人能统兵征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