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到理化办公室门口,俞仲夏狗狗祟祟朝里面看了看。

费老师不会记仇吧?万一不理他,那他岂不是很丢脸?

费辛的座位上没有人。

俞仲夏:……

不会已经走了吧?!这命运一般的阴差阳错?!

等下,这么言情的台词,不合适不合适。

办公室里只有一位正在整理东西的女老师。

他问人家:“老师,我们费老师走了吗?”

女老师:“没呢,包还在。不知道去哪儿了,可能去卫生间了?”

费辛的单肩包还挂在他座位旁边。

女老师收拾好东西,下班走了。

俞仲夏进到办公室里,坐在了费辛的椅子上。

费辛桌上的东西已经清空了,他应该还把桌子和电脑都擦了一遍,到处都干净得能反光。

这桌子、这位子,俞仲夏太熟了,有几周每天都来,和费老师一起吃午饭,来收作业拿作业,站这桌边和费老师瞎白话几句。

以后这些零碎就都再也没有了。

俞仲夏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这礼拜就不该和费老师闹别扭,明知道费老师都要走了!怎么还不好好珍惜这几天,真特么欠得慌,长得这么帅,怎么配了个猪脑子。

听杨柯说,这礼拜费老师也没去打过篮球,总是说有事,很忙。

就……该不会是想躲着他,不想见他?

可费老师挺爽朗一男的,应该没这么矫情吧。

也难说,俞仲夏平时也挺豪爽一男的,关键时候不也死鸭子嘴硬,舍不得费老师走,还不承认,非要嘴欠几句。

这周他也没去过篮球场,本来就没多喜欢篮球运动,这学期因为费老师常去,他才老是也去凑热闹。

费老师这人,真的很好玩,有趣儿,人好,对他也一直都很好。

就算以后再没机会常常见面,也该和费老师好好道个别,而不该因为费老师没按着他的想法待在七中继续教书,就发那种莫名其妙的脾气。

费老师从来不是他的谁,不能因为人家对他好,他就飘成这样,心里一点AC数都没有。

费辛是去了楼下语文办公室,找18班班主任许老师。

昨天的早读时间,他在办公室复习看书,许老师来找他。

他要离职的原因,学校没有公开讲,但老师之间难免听说了一些,许老师当班主任的,知道得更清楚些。

许老师那天来找费辛,竟然是来开解安慰他,让他万事向前看,体谅学校的难处,也不要记恨学生。

这让费辛很意外。

许老师从师大毕业后就来了七中教书,这几年教学成绩一直都很好,也很讲工作方法,连着当着三年班主任,带的班级从成绩到风貌都很不错。

今年出了意料之外的事,所有人都没想到。她就像连续遭遇几次大型水逆,从工作到生活都一落千丈。

现在被学生家长投诉,更是雪上加霜。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来开导来教育界一轮游的费辛。

费辛不能不感动,忍不住也反过来劝她:“我真的没把这事太放在心上。许老师你也是,凡事向前看,都会好起来的,平时对学生的教育方式,还是不宜太过激。”

许老师当即就有些羞愧之色,说:“例会上书记点我的名,我当时真的耳朵边嗡了一声,我都不知道我怎么这样了?和学生一对上,就老是会有那种想法,我这么尽心尽力对他们,为什么换来这种结果?一到气头上,就老觉得,人间不值得,学生不值得,教育不值得。

“等气过去了,又感到后悔,到下一回还是忍不住。回顾这段时间做的很多事,我都不敢相信是我自己做的。”

“可能我就是不小心钻了牛角尖,以前没这么容易上火发脾气,今后我会尽量控制的。”

最后她说:“费老师,谢谢你,我知道其他老师也都这么想,没人敢和我说,我都好长时间没和人说过这么长的话了。”

费辛道:“其实老师们都能理解你的情况,学生们也都很有同理心,我听他们说过,大家都希望你能好起来。”

他还没有和父母说自己要结束实习的事,怕他们会担心自己。反正这段时间也不住在家里,等考完试才会搬回去。

他住在公寓这边,每天晚上都会和家里打一通电话,当晚就和辛丽萍讲了许老师这件事,感慨教育工作者的不容易。

辛丽萍,这位有二十多年从业经验的妇产科大夫,说:“我怎么听着觉得,她这情况像是产后情绪病?”

费辛满头问号:“产后抑郁吗?可是她没生小孩啊。”

辛丽萍:“……你们男生不懂。”

今天费辛来找许老师,离职前的简短告别后。

他略微尴尬地说:“是这样,我妈想和你聊点事,方便吗?”

许老师:“???”

费辛拨通了辛丽萍的电话,把手机给了许老师,就去办公室外等着了。

这电话打了有十几分钟,许老师才出来,还了他手机,道:“谢谢。”

费辛尴尬道:“别这么客气。许老师,希望你没怪我多事,更希望我妈的建议能帮到你。”

许老师:“怎么会怪你?不过……”

费辛:“嗯?”

许老师:“费老师,我也要给你提个建议,你总是对别人这么好,这很容易给别人,特别是给女生,某种错觉。”

费辛马上道:“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千万别误会。”

许老师笑道:“我当然知道,你只是想帮我。我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这点你放心。我是说……你总是这样的话,可能会惹上很多让你烦恼的桃花运。”

她这纯粹是像个大姐姐对年轻弟弟的友好建议。

毕竟费辛确实就是因为“让人烦恼的桃花运”才不得不离开七中。

费辛被戳中了心事,忧郁地回楼上拿东西,准备离开这个工作了近三个月的地方。

俞仲夏坐在费老师的办公桌前,那封江楚的信被他转来转去地玩,信封上面布满了他的指纹。要不要打开偷偷看看这娘娘腔写了什么?

这家伙真不是gay吗?直得那么隐蔽。

贾蓉蓉也狗狗祟祟地在门口张望。

俞仲夏不喜欢她,食中二指朝着她一指,孙悟空上身般喝道:“呔!哪里来的丑八怪女妖精?又来勾引我师父?”

贾蓉蓉:“……”

她从门口小碎步挨进来,小小声问:“费老师已经走了吗?”

俞仲夏:“上厕所去了。你来跟他道别?来领个爱的号码牌吧,挂号费二十。”

贾蓉蓉:“……”

俞仲夏:“真爱不一定得花钱,可是不氪金一定不是真爱,你号没了。”

贾蓉蓉:“……”

俞仲夏感觉出她表情不对,问:“你怎么了?别在这儿哭我可告诉你,敢哭我可真敢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