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横扫塞班(第3/32页)

“艾伦,约瑟夫,俺这次可碰上了新鲜事儿了。真是大新闻,俺打算找个老牌记者,同他签个合同,卖给他一条独家新闻,谁就能发大财。看在上帝份儿上,仗打了三年了,俺们怎么不知道竟有这号子事儿!我敢打赌,‘剑鱼’号的发现能震惊全世界。”麦克米伦扯开喉咙大声喊叫。

“五十天前,洛克伍德中将在珍珠港的潜艇司令部给俺们布置了战斗巡逻任务。”麦克米伦是一个五官清晰的海军军官。他的眼窝很深,感情外露,说话喜欢打手势,人也有点儿神经质。

“洛克伍德派出十艘潜艇封锁住特鲁克。随着特鲁克环礁被斯普鲁恩斯的舰队炸瘫,日本人就放弃了它。古贺峰一海军大将从帛硫飞往菲律宾途中失事以后,日本联合舰队一直东躲西躲,深藏不露。俺们这些小艇长们就是瞪红了眼睛也找不到大型的敌人水面舰艇了。洛克伍德中将告诉俺们,日本人想保存兵力,好打一次决定性的海战,以往他们总是一点儿一点儿地使用兵力。而俺们的任务就是找到他们,盯住他们。这样,在未来的马里亚纳战役之前,就能有效地阻击他们。然而谁也不知道新任的联合舰队司令丰田副武究竞把舰队藏到哪里去了。有入说在菲律实苏禄群岛的塔威塔威岛,有人说在日本的濑户内海里,还有人说在新加坡。

“于是,中将就把俺们分成三个战斗群。一个群监视濑户内海的伊纪水道和丰后水道;第二个群监视苏里高海峡和圣贝纳迪诺海峡,如果日本舰队从塔威塔威出动只能走这两个海峡,它们不大可能选更南的航线,那样会落入从荷兰地亚起飞的麦克阿瑟的远程巡逻机的侦察圈。第三群只有两艘潜艇:‘剑鱼’号和‘海马’号,俺们将远征新加坡,侦察一下丰田的舰队是否在林加岛锚地。

“这是一次最遥远和最危险的航程。洛克伍德指示说,在找到日本舰队之前,千万不要挑起任何战斗。

“其实,俺也没工夫打仗。从珍珠港到新加坡,走巴士海峡和中国南海距离六千五百海里,来回就到了‘剑鱼’号的航程极限。俺他妈这一次真豁出去了,只带了三条鱼雷,前发射管两条,尾管一条。其余的舱位都装满了柴油桶。俺的副艇长加里森中尉建议带上一副折叠帆,听说德国VII型游艇横渡大西洋就用过风帆来减少油耗。中将告诉俺,他将在埃尼威托克环礁附近给俺们加一次油,回来以后还有补给船在原地等着,就算是这样,这次战斗巡逻也满够俺吃的了。

“我们出发以后,一帆风顺,一直到马里亚纳群岛都没遇到一艘船,无论是咱们的还是敌人的。过了关岛,渐渐遇到了几艘日本船,都是五百吨以下的小家伙。俺们昼潜夜出,不敢怠慢,不停往西开。到了台湾附近,日本的船越来越多,常常可以见到一些万吨级的大家伙。日本人的护航体制很松,俺心里直痒痒。俺在潜艇上也干了四五年了,从来没见过比这里更好的机会。原来,日本运输船被洛克伍德打怕了,改走中国沿海航线。那里水深不足百米,不利潜艇作战,陆基飞机很有威胁。俺当然顾不上打了。俺从巴士海峡进入中国南海,嘿,那里的船真多,根本没有护航军舰,一条鱼雷就能干掉它一条船!

“在西贡以东一百五十海里的地方,俺们遇到了麻烦。当时天降大雨,能见度很差,俺就把‘剑鱼’号浮起来,让弟兄们喘喘气,以后的日子可能会很苦。另外,还想接点儿淡水,水箱的水早臭了。

“突然一架四引擎的川崎式飞艇从低垂的雨云中钻出来,一下子就发现了‘剑鱼’号。俺们惊慌失措,左躲右躲,好歹潜下去了。可是俺们的铝盆也给弄丢了。二十分钟后,俺们从声纳上听出来了一艘日本驱逐舰,它一定是以金兰湾为基地,在这一带巡逻的。接下去的事就是挨深水炸弹,那滋味凡是经历过的人一辈子也忘不了。

“照例,潜艇里的人是什么也看不见的。俺们只能听到声音。先是驱逐舰螺旋桨声——喀隆——喀隆;然后是投放深水炸弹的声音——嘶——咚……咔塔、咔塔;最后“轰”然一响,全艇到处摇晃,水从裂缝中喷进来,蓄电池的酸雾四处弥漫,每个人的脸、头、肋骨和关节不断地在管子、阀门和各种钢铁凸件上冲撞。唯一的办法是抱住头,别的由他去了。

“‘剑鱼’号象块石头似的往下掉,俺拼命让杰克把住水平舵,总算把艇稳住了。俺找了一片珊瑚礁盘轻轻坐上去,任凭天塌下来也不动啦。日本驱逐舰转了几圈就走掉了,他们干反潜这行总缺乏耐性。

“俺浮上水面,继续往南走,从此小心多了。整个航程,几乎把俺们拖垮了。为了省下淡水,连胡子也不刮,洗澡更别提了。身上的臭汗味十英尺外就能闻到。垃圾到处堆,衣服也不洗,本来潜艇就是两层铁皮的棺材,现在连棺材里也脏得呆不成了。

“说来也怪,尽管又危险又辛苦,俺手下的兵士气满高。美国人就是爱探险,新加坡的秘密把大伙儿给迷住了。第二十二天傍晚,俺下令上浮,伸出了搜索潜望镜,嘿,右舷35度的地方就是新加坡章仪角。日本人大大方方地点着灯塔,对于马来半岛的南方都市新加坡来讲,战争仍然远在天边。

“一般说,日本人不会把联合舰队锚泊在新加坡港的。那里的欧洲侨民很多,他们感情一直倾向英国,一支庞大的舰队无法严守秘密。日本海军司令从心理上讲更倾向于利用林加群岛上的天然良港。俺为了保险,还是溜进了新加坡港。

“晚上,“剑鱼”号浮出水面,点起日本潜艇的航行灯,从乌宾岛南方的航道进入了狭窄的柔佛海峡。俺们大摇大摆,无所顾忌。柔佛和新加坡都在沉睡中。俺不禁为英军帕西瓦尔将军惋惜,他轻易地放弃了‘东方第一要塞’,使日军腾出手来,对菲律宾施加了沉重的压力。

“日本人没理我们,一艘返回基地的潜艇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如果一艘日本‘伊’号或‘吕’号潜艇开着美军的标志灯闯入旧金山,恐怕咱们的反应也会是一样。

“英国人留下的旧海军基地里小船很多,但没有值得一提的大舰。只有几艘轻巡洋舰和驱逐舰在小修。一台探照灯向俺们打来讯问信号,被俺们应付过去。午夜,俺下令熄掉灯光,向东溜出柔佛水道。俺可真是黑夜走路吹口哨,提心吊胆。只要日本人识破了俺们的小把戏,‘剑鱼’号可就完了。日本人虐待战俘,残暴得出了名。当年山下奉文将军的军队渡过柔佛水道的时候,曾把俘虏的澳大利亚军战俘捆倒在海滩上,让所有的日军从他们身上踏过去,许多人被活活踏死。一想起那些战俘的遭遇,俺不禁毛骨悚然。但同后来‘剑鱼’号的奇遇相比,闯入柔佛的行动不过是一次假日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