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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六佬万万没想到姚炳才居然会勾结徐沛对付极叶堂,这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这头狼一开始便没想要跟自己合作,而是要一口吞掉自己。

“幸好徐沛出现,要不然我还以为姚炳才只是为了跟我们合作才搞出那么多事。”张六佬觉得心里憋着一股气,堵得他快要窒息了。

陈十三冷笑道:“其实早该料到了,姚炳才不是善茬儿,挖空心思想跟极叶堂合作,原来是打算吃人不吐骨头。老张,你跟姚炳才交过手,怎么就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

张树愧叹息道:“姚炳才其人我是知根知底的,这么多年,他仗着有钱有势,在鹤峰一手遮天,根本就没人敢招惹呀。他这次想要吞并极叶堂,而且三番两次拿知事来压我们,恐怕是早有预谋。”

“明生少爷胆子还真不小,敢在老虎头上拔毛。”陈十三笑着说,“话说回来,我还真挺佩服明生的,当时怎么就没打死那个畜生,姚家做了那么多缺德事,就该让他断子绝孙。”

谁都知道陈十三嘴里的“畜生”指的是谁,可是没人笑得出来。

张树愧无奈地说:“十三爷,您就别拿明生取笑了,我真是恨铁不成钢。”

张六佬脑子里正浮现出自己当年跟姚家的恩怨,心想姚炳才难道真没认出自己,既然认出了自己,那又为什么没报官?

张树愧接着又说:“你们初来乍到,有些事儿不知道,姚家几年前发生过一件事儿,这才让姚炳才收敛了不少。”

张六佬闻言,心里猛然一怔。

“快说来听听!”陈十三催促道。张树愧做沉思状,然后说:“具体是哪一年我也忘了,反正就是几年前的事儿。姚炳才有个亲兄弟,那可是一坏透顶的主儿,吃喝嫖赌,样样俱全,而且为人相当霸道。有一天,此人玷污了一个姑娘,姑娘的大哥气不过,于是持着一把杀猪刀把人给砍死了,据说到现在都还没抓到人呢。”

“是吗?该杀,杀得好,最好连姚家的人全杀了才解恨。”陈十三幸灾乐祸。张树愧又叹息道:“出了这事以后,本以为姚家会收敛,却没想到居然不思悔改,姚炳才的儿子又差点步了他二叔的后尘,要不是被明生撞见,恐怕又有个清白姑娘遭了殃……”

张六佬听见这番话,心里颇为忐忑,但不是害怕,只是隐隐有些担心。

“要是让我撞见这个畜生做出不轨之事,我就一枪崩了他。”陈十三说完这些,转而盯着张六佬说,“六佬,想什么呢,赶紧拿个主意呀。”

“我在想明生少爷到底去哪儿了。”张六佬笑着掩饰道。张树愧讪讪地说:“随他去吧,一回来就给我惹是生非,不在身边,我还清静。”

“老爷、老爷……”就在此时,麻子突然疯了似的冲进来,一头撞到张树愧面前,结结巴巴地喊道:“不好了,老爷、掌柜的,出大事了……”大家的心都悬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回来了?”张树愧诧异地问。麻子喘息着,哭丧着脸说:“老爷、六爷、十三爷,茶厂出大事了……”

“怎么了,茶厂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张六佬感觉脊背渗出了冷汗,一阵冰凉。

麻子颤抖着,擦着脸上的汗水。张树愧急得嗓子直冒烟,恼火地催促道:“你倒是快说呀!”

“失火了。”麻子哭喊着,“天刚亮的时候,一场大火把茶厂烧了大半……”

“啥,茶厂失火了?”张六佬顿觉天昏地暗,瞬间从头凉到了脚,无力地自语道,“怎么会失火,怎么会失火呢?”

“麻子,到底怎么回事啊,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失火了呢?”张树愧焦急地追问道。麻子连连说:“不知道,不知道,我被叫醒的时候就着火了。”

陈十三咬牙切齿地骂道:“八成是有人故意纵火,让我知道是什么人放火,老子非杀了他。”

“走,我们去茶厂……”张六佬还没缓过劲儿来。当他们来到五里坪时,看见厂房还在冒烟,全都欲哭无泪。

一脸漆黑的吴天泽呆呆地望着被烧去了一半的茶厂,不知所措。

“完了,都完了……”张树愧从心底发出无尽的悲叹。

陈十三心里涌动着无名怒火,突然转身盯着吴天泽怒问道:“吴天泽,不是让你好好管着茶厂嘛,怎么会失火了呢,你是怎么管事的?”

吴天泽闭眼垂下了脑袋,一声不吭。

“我问你到底是谁干的?”陈十三抓着他的脖子咆哮起来。吴天泽无力地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黑烟遮挡了天空,久久挥散不去。

张六佬怔了许久,才对张树愧说:“报官吧。”

张六佬亲自去警察局找霍英堂,霍英堂听闻此事,先是大惊失色,继而大怒道:“一定要彻查,一定要彻查到底。居然有人敢在我的地盘上做出如此无法无天之事,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张六佬见他动了真气,感激地说:“霍局长有心了,六佬无以为谢,望尽快抓到凶手,还我一个公道。”

“别,大家都是老朋友,何况是霍某分内之事,霍某必定全力以赴。放心,我马上安排全城排查,尽快将凶手捉拿归案。”霍英堂义正词严,张六佬信了他的话,可没想到过了两日仍没消息,于是又专程去了一趟警察局。

霍英堂过了很久才让人叫他进去,一见他忙起身相迎,满面笑容地说:“哎呀张老板,我这正打算让人过去找您呢。”

“哪敢让您派人过去,我亲自过来才对呀。”张六佬以为有好消息,没想到霍英堂却又叹息道:“张老弟,霍某动用了很多警力来捉拿凶手,把鹤峰城搜了个遍,可惜连个屁都没捞着。”

张六佬叹了口气,说:“给您添麻烦了。”

“我倒没什么,可惜没能给老弟你帮上忙。”霍英堂道,“对了,我冒昧地问一句,你能确定是人为放火吗?”

“非常肯定,因为茶厂没有火源,平日里也非常小心火烛。”张六佬缓缓地说,“霍局长,不瞒您说,极叶堂开门做生意,恐怕也惹来不少人眼红,能否从这上面查一查?”

霍英堂皱着眉头问:“如此说来,你怀疑是生意上的仇家所为?”

“只能这样揣测,很有可能!”张六佬脑子里浮现出多个怀疑对象,可是没有证据,霍英堂继续追问,他也只能三缄其口。

“这样吧,张老弟,你先回,我这边派人继续追查凶手,一旦发现可疑者,马上通知你。”霍英堂说。张六佬悻悻离去,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慌乱和烦躁。

霍英堂见他走远,这才说:“人都走了,出来吧。”

屋子侧面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的是姚炳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