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3/6页)

徐兰香点点头,还是没对姐姐说,原因很简单,还没到说的时候,另外更重要的一点,拿老话来说,她现在很可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乎。是的,她没机会向对方表白,只是自己苦苦思念着对方,但对方是否如她一样,也在单相思?不,不可能,要不然,他或许早就回来了。

话说到这儿,不用问,这个对方肯定不是李子安了。

李子安喜欢,或者说已爱上徐兰香了,他看出徐兰香躲着他,甚至是讨厌他,可是他不死心,不气馁,竭尽手段,想尽办法接触徐兰香。提着礼物,登门拜访,只要能跟徐兰香打个照面,说不说话都不在意,若是碰不到徐兰香,他就把东西塞给大老徐,说是孝敬大老徐的,期盼大老徐在徐兰香面前,为他说几句好话。他以前随熙洽来过大老徐家,见过徐兰香,只觉得这姑娘如画中人一般,至于其余的,他一个护兵,想都不敢想啊,现在不同了,有参谋长做媒人,他岂能错过这机会。见去徐家没有效果,他又找到徐兰香所在军需处的处长,送些东西,求他帮忙,后来,他再去军需处,处长把徐兰香喊到处长室,借故出去,让李子安与徐兰香单独在一起,徐兰香等处长一离开,起身就走,这样情况,有两三次,挺伤李子安的自尊。有一次,李子安也急了,拦在门口,不让徐兰香走,既为军人,性格也够直的,他说他想知道徐兰香为什么不搭理他。

徐兰香冷淡地:“不想搭理就不想搭理你,这还需要理由吗?”

李子安冲动地一把抓住徐兰香的手。

徐兰香忙抽回手,后退一步,惊愕地:“你……你想干啥?这可是在军需处,不,就是在你们三营,你要是敢胡来,我……”

李子安:“不,不,我……我没别的意思,我是想……”

徐兰香不想再听什么表白,绕开李子安,快步走了出去。

李子安好不懊丧,按说,以他的年岁及营长的职位,娶个太太,太容易了,有不少人给他做媒,甚至在交际的场合,有的姑娘看上他,主动追求,他都没同意,心中念念不忘的就是徐兰香。

这天,军需处长约徐兰香吃饭,在河南街东来顺饭庄,徐兰香怀疑到有李子安的因素,她不想去,又一想,处长平时挺照顾她,拂了面子不好。可当她走进定好的雅间,愣住了,只有李子安在场,她想告辞。

李子安诚恳而又不无哀求地:“我们做不成朋友,总不该成为仇敌吧?既然来了,陪我坐一会儿还不行吗?”

徐兰香一想,李子安的话也有道理,是的,她对李子安有成见,已决定不选择李子安做自己的伴侣,但没必要过于伤害其自尊。想到这儿,她坐下,主动地给李子安斟上一杯酒。

李子安高兴,甚至激动地连声说谢谢。

徐兰香也担心,李子安总这么纠缠下去,若闹得满城风雨就不好了,她到不是怕自己名声受损,而是怕被一个人误会了,而且这个人现在虽不在吉林,倘若他回来,听说了什么,那她当如何分辩,即便分辩,又能说得清吗?姑娘的心呀,就是这样,心有归属,还不知对方是什么态度,便倾其全部情感。

李子安是个很善谈的人,他先是婉转,后来滔滔不绝了,他想抓住这个难得机会,彻底的表明心迹。

徐兰香不想听,也没必要听李子安过多的表白,她直言地对李子安说,她与他,双方都不适合。李子安问,参谋长知道她这个态度吗?徐兰香说,她的终身大事,她自己作主,她说她唯一的亲人姐姐都表示不干涉她的自由,别人她就更不在意了。

李子安执拗地问,自己哪方面的条件,不合徐兰香的心意。

徐兰香没言语,她不想太直白了,李子安毕竟还是个营长。

李子安问:“是不是因为他呀?”

徐兰香没想到李子安会提到那个他,她明白这个他指的是谁,因为李子安问得突然,她神情有些慌乱,这就更证明了李子安的揣测。他心中好不嫉妒,也感到愤然,松川事件的那天晚上,他发现徐兰香的态度有所改变,在那之前,虽然与徐兰香接触数次不多,感觉徐兰香对他还是有好感的,后来,他就松川事件,一再向徐兰香解释,不想越描越黑,徐兰香根本听不进去。

李子安挑明了:“兰香,我承认,马营长是个好人,是个合格的军人,可是现在,他连个士兵都不是了,还有,他已结过婚,有两个孩子,我不明白,你为啥喜欢上他,不会是看上他的家业吧?”

徐兰香“你是说我贪求富贵?”

李子安:“不,不,我只想验证一下,你是否真的喜欢上马明金。”

徐兰香本想坦承,话到嘴边,没说出来,现在是她一厢情愿,传出去,有越俎代庖之嫌,也有损马明金的清誉。

李子安冷静下来,话却有些阴冷了:“兰香,你不说,这就表示你默认了,是的,你有你的选择权力,我也有,我不会放弃的,我就不信,我不是马明金的对手。”

这次见面,又是一个不欢而散。

徐兰香还是一个十八岁的姑娘,有其单纯,也有其执著。单纯的是,她没把李子安的话放在心上,执著的是,她越发的想念马明金。相思得夜不能寐,当然也免不了暗自掉泪。为听到马明金的消息,她经常去找老师马明玉,开始不好直言,拐弯抹角地打听。马明玉看懂了徐兰香的心思,这是她求之不得的好事儿,她逗笑问徐兰香,是不是想改变身份。徐兰香不解这身份之说。当听到马明玉说她不想当她学生,想当她嫂子。她脸红心热,无处躲藏,想跑都跑不开了。马明玉说哥哥到北京就病了,可能是心中窝囊,火气攻心。徐兰香听了,好个担心。甚至动了去北京的念头,马明玉说,经医生诊治,在弟弟明堂的照看下,哥哥很快就好了。原本想回家休养,父亲让他在关内办几件事,又拖延下去。

腊月初八,也就是人说的冻掉下巴那天,马明金回来了。

徐兰香听说后,急忙忙,兴冲冲地来到马家大院,径直闯入小客厅,当看到马明金及其家人,方觉得有些唐突。

马明金看到徐兰香,着实一愣,心中涌上一种异样的情感,这几个月以来,走时,徐兰香那一声明金哥的轻唤,时不时回响在耳边,还有那张天真的笑脸,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他似乎从徐兰香亮晶晶的眼睛中,看出了什么,可他不敢往那方面想,刚到北京、天津卫,他就有想返回吉林的念头,这里有没有徐兰香的原因呢?

马明玉反应得极快,笑着上前拉住徐兰香,往厅内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