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3/6页)

马明金:“副司令,我……”

张作相笑了,指着马明金说:“你反应不是挺快挺灵的吗?这咋的了,我看就是你这身老百姓衣服穿的,忘记自己还是个军人……占海在外面吧,你把他叫进来。”

冯占海进来,看看张作相,又看看马明金,想从两人神情得出个结果。

张作相:“看啥看,你个臭小子,我还不了解你呀,看马明金是把好手,你就想划拉到你的团里,是不是?”

冯占海嘿嘿地笑了。

张作相:“我把他派回三团,接任团长了,你别打他的主意了。”

冯占海喜出望外地:“真的,太好了,我们俩儿平肩头了,我还打啥主意了。”

马明金才想到回谢,举手敬礼说:“谢副司令的提拔,我不会辜负您的重托!”

张作相治军严谨,明察秋毫,回吉后,亲自调查日本人所提出的“松川事件”,把当时在场人,包括连、排、班长及士兵,弄清真相,知道熙洽处理得有些草率,碍于面子,他也不好说什么,现在他把冯占海喊来,就是想让冯占海,陪马明金去熙洽处,赔顶撞长官之错,熙洽也是个精明人,猜得出冯占海去了,某种程度,代表了他,以熙洽的圆滑,肯定就坡下驴,不会再给马明金难堪。

冯占海笑着,他能做好这个调和工作。

张作相与马明金拉起家常,问:“你爹咋样儿?”

马明金:“谢副司令挂念,他挺好的,他……他还说过几天来拜望你。”

张作相笑说:“我知道你爹那人,他才不会凑这个热闹呢,你回去告诉他,有时间,我去你家,吃氽酸菜。”

马明金:“是。”

冯占海拽着马明金欲走,刚要出门。

马明金停下了,回身问:“副司令,有件事,我想问一下行吗?”

张作相点点头。

马明金:“大帅是不是日本人害死的?”

张作相:“你说呢?”

马明金:“我认为准是日本人干的。”

张作相脸色凝重,意味深长地说:“你咋说都行,我不能说啊!”

马明金:“副司令,我明白了。”

张作相转过身去,看得出,提到逝去的张作霖,他心里很不好受。

世间的事,真如马万川所说,难以预料,马明金重返军旅,恢复职务,不,准确地说,官升一级,越过中校,成为上校团长。

最高兴,甚至有些得意忘形的,竟不是马明金,也不是马家,却是徐兰香,她没征得任何人的意见,在“西春发”定了一桌酒席,并邀请了她认为应该请的人到场祝贺。马明金、马明玉夫妇,还有洪大新、邹长生。与马明金接触时间多了,所谈的话题自然也广泛,她也就知道了洪、邹二人是马明金的亲信。还有一个人,没在她的邀请之例,却不料在开席时,这人不请自到,他就是马明满。

马明玉知道哥哥不喜欢张扬的性格,问徐兰香,事先可问过哥哥?徐兰香天真地说,这桩小事儿,还用得着他操心吗?看得出,她已把自己列为马明金最亲近的人了。见马明玉沉思着,她问有什么不妥吗?马明玉理解徐兰香的一片好心,忙笑说没什么,但叮嘱徐兰香,哥哥问起,就说这是两人张罗的酒席,徐兰香没有多想,笑着答应了。果然,哥哥来到后,看有这么多的人,他虽没表现不悦,不过,还很是疑惑,徐兰香调皮地想给马明金一个惊喜,只说单独请他吃饭。马明玉忙说,这是她想出的主意。马明金稍皱下眉头说,这次升迁是意料之外,张扬过度,传到长官公署,肯定会有不良的反应。他与冯占海有一个想法,军中复杂,做事应当低调,尤其不能再让熙洽抓到什么口实。马明玉笑说她想得不周,应该在家里欢聚。徐兰香这才明白马明玉的用心,冲马明玉偷偷地吐了下舌头。

马明金看到了徐兰香的怪相,问:“不会是你的主意吧?”

徐兰香忙说:“我是老师请来作陪的,没我啥事儿。”

洪大新与邹长生是接到徐兰香电话才来的,听徐兰香这么说,两人相视一笑。

郑永清:“哥,小范围聚一聚,别人也说不出啥。”

马明满:“姐夫说得对,咱们喝咱们的,谁敢说个不是,我给他几个大耳刮子。”

马明金思忖着说:“应该把李子安也请来……”

徐兰香冲口说:“请他干啥?话又说回来了,真请,他好意思来呀?”

马明满又插话:“那小子,顶不是东西了。”

马明金:“不能这么说,过去的事儿,也怨不得他,以后同在一个团共事,心胸狭窄,不是男人所为。”

洪大新:“团长说得对,过几天,我坐东,把李营长请来,上了战场,大家都是弟兄。”

马明玉打着圆场:“哥,菜都上来,咱们开席吧,来,都把酒端起来,我的意思是,让兰香提祝酒词……”

郑永清附和着:“对,对,这头杯酒必须由徐小姐提议……”

徐兰香怔然,脸红红地,瞥看马明金一眼,忙收回目光:

“我……我从没提过酒,我……我也不会说啥呀!”

马明满:“不会说,那就喝,你先干一杯,给我们看看……”

马明玉笑着说弟弟:“你别跟着起哄。”

在场的人,都看着徐兰香,等待着。

马明玉紧挨徐兰香,小声地笑说:“不会提酒,还不会说说心里话吗?”

马明金早就猜出了这酒席是徐兰香安排的,逗趣地笑说:“这酒钱是你出的,你不说话,我们也不敢喝呀!”

徐兰香脸更红了,已被逼上梁山,不说怕是不行了,她清下嗓子,开口了:

“今日小酌,只有一个内容,那就是庆贺马团长……”

马明玉笑说:“咋不叫明金哥了。”

徐兰香本是个开朗的姑娘,话已出口,镇定下来,笑说:“你要这么说,那我还叫明金哥了……我提酒,并不是说为了祝贺明金哥当上团长,而是祝贺他重归军旅,因为我知道,明金哥是个天生的军人,他要是离开军中,一辈子都不会开心的……”

马明金不笑了,不是不悦,而是内心深处,被徐兰香这平淡的话语所打动。他没想到,在他眼里,还是个小姑娘的徐兰香,竟能如此洞察一个男人的内心,说实的,这种体会,在妻子去世,他以为再也不会出现了,不想现在却……

徐兰香的话语还没等落下,在座的人,都齐声叫好,并站起来,数个酒杯碰到一下,而后众人一饮而尽。

真是有人欢乐,有人愁啊!

熙洽对马明金意外提升,其心中的气恼,自不用说了,但军中主官说出的话,就是命令,无可厚非,也令他无奈,再有不满,也不好,也不敢在张作相面前表露出来。他暗地里,把李子安找来,吩咐李子安,以后要死死地盯看马明金,他知道张作相自到吉林省做主席,大半的时间都在奉天,过阵子,张作相还得走,到那时,还是由他代理军权,他不信,马明金不再出差错?他甚至后悔,在“松川事件”上,当时若毙了马明金,大不了张作相怪怨一番,也不至于让马明金重新在他面前,走来晃去的,还扛的是上校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