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准备(第3/5页)

“星期二给你安装行吗?还有一个人预定。”

“好,那就请你费心了。”凯利又给了他一些钱。“我的行李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到达。

我在什么地方可以买到床单和其他物品?“

“今天很多商店不开门,明天可以。”

凯利通过卧室的门看到床上只有一张垫子,上面积满了泥土,他耸了耸肩。

“好吧,我睡过更糟的地方。”

“你是位老兵?”

“海军陆战队。”凯利答道。

“我从前也是。”经理说道,这使凯利十分惊异。“你不会做什么出轨的事吧!”

作为一个退役的海军陆战队的士兵,他原本没想问这种问题,但他还是问了。回答是温驯的,然后又是一个令人放心的微笑。

“我打轩很厉害,这是别人告诉我的。”

二十分钟后,凯利搭乘一辆计程车朝市中心开去。他在佩恩车站下了车,乘坐下一班火车到了哥伦比亚特区,在那又搭乘计程车到达他的泊船处。夜幕降临时,他已驾驶自己的逆戟鲸号朝着波多马克河下游驶去。如果有一个帮手,这些事情本可以进行得更快些,凯利对自己说。他的很多时间都被换车耽误了。

但换车这些事并不是徒劳无益的。这期间他考虑了很多问题,这和身体上的准备是同等重要的。在经历了连续六个小时的思考和计划,他终于在午夜而回到了自己家中。

一个周末以来他几乎部在毫无停顿地奔波。他没有时间休息。他把衣物收拾好,大部分东西都是在华盛顿的郊区购买的。亚麻制品和食品是在巴尔的摩买的。他把自己的四五自动手枪连同自己做的点二二-点四五子弹转换装置以及两盒子弹用旧衣服包好。凯利认为这些子弹就够用了,子弹多了会太重。他又做了一个消音器,这回是用于伍兹曼手枪的。他从头至尾考虑了一遍自己的准备工作。他的身体情况很好,几乎和他在部队时不相上下,而且他每天都在进行射击练习,枪法比以前更熟练。凌晨三点钟,他把新做的消音器安装在伍兹曼手枪上,试射了一次。三十分钟后,他又回到逆戟鲸号,一直向北行驶,想在驶过安纳波利斯后能睡上几小时。

这是一个孤寂的夜晚,天上有零星的散云。他的思绪不宁,过了很久才能静下来集中精神思考问题。

他不再是一个懒散的平民百姓。几周来他第一次允许自己喝了一滴啤酒,以使自己能够集中思考一下各种变化的情况。他没有忘记什么吧!他没有想到什么遗忘的东西,这才放下心来。令他不太满意的是他了解的情况太少。比利和他的红色普利茅斯车,一个叫做亨利的黑人。他知道他们的活动区域。仅此而已。

可是……可是,尽管了解的情况不多,但他曾与那些带武器和训练有素的敌人战斗过。尽管他会强迫自己像从前一样小心谨慎,但他内心知道他一定会完成自己的使命。这一部分是因为他比他们强大,而且具有更多的主动性。另一方面,凯利惊奇地认识到,是因为他可以毫不考虑事情的过程,他只考虑它的结果。他想起了自己在天主教学校学过的东西,古罗马伟大诗人维吉尔的史诗《埃涅伊德》(编注:或译《阿伊尼流浪记》,叙述罗马史祖阿伊尼建国的神话史诗)的一段诗句早在两千多年以前就为他的使命下了定义:抱定死亡决心的人不怀生还的希望。这种思想的严酷性使他面带微笑在星光下航行,来自广阔天际的智慧之光早在凯利,甚至维吉尔降生之前就开始了它漫长的旅程。

◇◇◇

麻醉药物可以帮助人逃避现实,但并不能永远如此。多丽丝没有这种想法,而只是倾听它,感觉它,就像承认某种她不愿意面对而又不能逃避的东西一样。

她现在已经离不开毒品,她不能入睡,在空荡荡的屋中,她无法逃避自己。如果可能,她一定会服用更多的麻醉药品,但是那些人不让她为所欲为,甚至不能满足她更多一点的要求。她只能希求从自己的恐惧中得到短暂的忘却和解脱,而且就连这么一点希望他们也不愿意给她。她可以偷偷地多看到一些东西,她可以对未来抱一线希望,但那并不能对她有多少安慰。她迟早会被警察抓住,她从前就被逮捕过,但不是为这么严重的事。如果她因现在的事被抓住,她会坐很长时间的牢。警方会设法让她吐出一些情报,并答应保护她的安全。她知道的很清楚,她已经两次看到自己的朋友死去。朋友?关系那么亲密,可以说知心话的人,肝胆相照、生死与共的人。事情就是如此,甚至在这种被囚禁的情况下——几乎没有任何欢笑可言,哪怕是为反对控制她生存的势力所取得的一点微小胜利,都像是阴霾天空中的一线遥远的天光。那些可以与之同哭的人,已经死了两个,而且她亲眼看到了她们的死,坐在那,毒瘾发作,不能睡觉,最后死去。如此恐怖,慢慢变得麻木,看着她们的眼睛,感觉着她们的痛苦,但知道自己无可奈何,而且那些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噩梦是可怕的,但没有人能伸出手,也碰不着她。你可以醒来,从他的手中逃走。

这次不行。她可以作为一个旁观者观察自己,似乎她是一个机器人,不受自己指挥,而受别人的操纵。别人指挥,她的身体才能移动,她甚至还必须隐藏自己的想法,即使在自己的脑海中也不敢有所表示,生怕那些人听见或从她脸上的表情看出来。

但是现在,尽管她费了很大劲,仍不能把这些想法赶跑。

李克躺在她旁边,在黑暗中缓慢地呼吸着。从某些方面来说,她喜欢李克。他是那些人当中最文雅的一个。有时她甚至认为他也喜欢她,可能有一点,因为他打她不那么凶狠。当然她不得不循规蹈矩,因为他发起火来和比利一样。因此在李克旁边她总是极力表现得顺从。但是从另一方面说,她知道上述想法是很蠢的。但是,她的现实生活是由别人来决定的,而且她已经看到了反抗的后果。在度过了一个特别难熬的夜晚之后,帕姆抱着她,悄悄告诉了她自己想逃跑的事。后来,多丽丝曾为帕姆祈祷,希望她能逃掉,给她们的生活也带来一点希望,但是结果却看到她被拖进屋来,让大家看着她死去。大家坐在那儿,离帕姆只有十五,无可奈何地看着她遭受那些人的折磨。看着她的生命在慢慢结束,她的身体因为缺氧而抽搐,而那些人用眼睛瞪着她,在她面前嘲笑她。当时她唯一的反抗行动就是替自己的朋友梳头,一面哭着希望帕姆知道还有一个人在关心她,哪怕是在她死了之后。幸好,她这些举动没有被那帮人看到。但是,这些动作似乎是毫无作用,只是使她流了更多更苦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