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课程的应用(第2/5页)

身体的力量很容易理解,但在来自他的信仰的自尊和正直当中,他却没有考虑到身体的作用是取决于心理的状况,就像重力一样,而且要隐蔽得多。他把精神的疲惫解释为一种不会崩溃的弱点,他为自己是“人类”而责怪自己。和另外一位长老商量一下也许会搞清楚所有的问题,但那是不可能的,而且,否定自己逃出的可能性就等于承认自己人性的脆弱。扎卡赖亚斯强迫自己越来越深地陷入了自己制造的陷阱,无形中帮助和支持了那些想从肉体和灵魂上消灭他的敌人。

这时,更槽的情况出现了。囚禁他的地窖的门开了,两个穿卡叽军服的越南人看了他一眼,彷佛他是他们国家领空中的一个污点似地。扎卡赖亚斯知道他们来这儿干什么。他尽量勇敢地面对他们。他们把他拉起来,一边一个人抓住他的胳膊,第三个人拿着枪跟在后面,把他押进一个较大的房间。但是,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后面的枪口便用力地戳在他的背上那个一直在疼痛的地方。自从跳伞以来,已经整整九个月了。他痛得叫了一声。对他的痛苦,那些越南人甚至没有表示任何的快乐。

他们也没有问任何问题。他们的刑罚并没有什么计划,只是五个人一窝蜂地拳打脚踢。扎卡赖亚斯知道,反抗就意味着死亡。尽管他希望自己的囚禁生活早点结束,但以这种方式去死实际上等于自杀。他不能那样做。

没关系。几秒钟后,他使失去了任何的活动能力,他瘫倒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觉得落在身上的拳打脚踢就像加在帐单上的数字一样。他的肌肉由于疼痛而变得麻木,四肢几乎不能移动。他希望这种拷打能够停止,但知道这种希望很渺茫。现在他听到了他们的狞笑,他们像禽兽和魔鬼一样在折磨他,因为他们知道他是一个正义的人,但现在落在了他们的手中。这种折磨和拷打一直在继续着,继续着……一声尖叫从外面传到了他紧张的神经之中。又一脚踢在他的胸部,接着他看到他们的靴子收了回去,他们的脸色变了,目光一起转向门口。他们最后吼叫了一声,便很快离开了房间。声音变了,是……一个白人的声音。他怎么会知道?两只有力的手把他拉了起来,让他靠着墙坐在地上。他看见了那人的脸。是格里沙诺夫。

“老天爷!”俄国人说道,他白色的双颊因愤怒变得通红。他转过身去用一种奇怪的越南语喊叫了几声。很快地,一个水罐拿了进来,他把水泼在美国人的脸上。

接着他又叫了几声,扎卡赖亚斯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

“喝吧,罗宾,喝一点。”他把一个小的金属杯子递到美国人的嘴唇边。

扎卡赖亚斯很快地吞了一口,他还没来得及尝出伏特加的酸味,那酒已经到了他的肚中。他大吃一惊,举起手来把酒推开。

“我不能……”美国人喘着气。“……不能喝酒,不能……”

“罗宾,这是药。现在不是喝酒作乐。你的宗教对药没有约束力。我的朋友,你需要吃药,我只能帮你这点忙。”格里沙诺夫的声音因沮丧而颤抖。“你一定要喝下去,罗宾。”

那也许是药。扎卡赖亚斯心想。有些药用酒当保存剂,教会并不反对这一点,是吧!

他记不得了。他不知不觉地又喝了一口。他不知道由于被殴打而大量涌入身体的肾上腺素挥发之后,喝点酒可以加速身体的自然松弛。

“不要喝得太多,罗宾。”格里沙诺夫把杯子拿开,接着开始查看他的伤口。

他叉开两腿,用一块湿布擦美国人的脸。

“野蛮人!”俄国人骂道。“血腥的野蛮人。我一定要教训一下永少校,我要掐断他那瘦猴一样的脖子。”俄国上校挨着他的美国同行坐在地板上,同他说着心话:“罗宾,我们是敌人,但我们也是人。就是战争也有一定的规矩。你为你的国家服务,我为我的国家服务。这些……这些人不懂得没有荣誉感便没有真正的军人这个道理,那只是一群野蛮人。”

他再次举起杯子。“在这,我找不到别的治疼痛的药,对不起,朋友,但我没有办法。”

扎卡赖亚斯又喝了一口,仍然麻木,不清醒,甚至更加迷惑不清。

“朋友,”格里沙诺夫说:“我从没有对人说过这些。但你是一个勇敢的人,我的朋友,你竟能这样反抗这些小畜牲。”

“我必须这样。”扎卡赖亚斯喘着气说。

“当然是这样,”格里沙诺夫说,一面像对孩子一样轻轻擦干那人的脸。“我也会这样的,”他停了一会儿,又说:“天哪,真想再飞!”

“是的,上校,我希望……”

“叫我柯里亚,”格里沙诺夫说:“你已经认识我很久了。”

“柯里亚。”

“我的教名是尼古拉,柯里亚是绰号。”

扎卡赖亚斯仰起头,靠在墙上,两眼紧闭,回想起飞行的感觉。“是的,柯里亚,我希望再次飞行。”

“没有多少区别,我想,”柯里亚说,坐在美国人身边,像兄弟一样用手臂搂住他伤痛的肩头,他知道这是这个人近一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人的温暖。“我最喜欢米格-十七,虽然现在已经过时了,但是,上帝,飞行是多么愉快啊!只要用手指按一下操纵钮,你只需用脑子一想,飞机就会按照的意志行动。”

“军刀机也是这样,”扎卡赖亚斯回答说:“它们也都过时了。”

俄国人嘿嘿笑道:“就像你的第一个情人,对吧!当你还是孩子时看见的第一个女孩,也是使你第一次像男人一样思考的女孩,对吧!但是作为第一架飞机,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则更好些。尽管它不像女人那么温暖,但操纵起来也没有那么复杂。”

罗宾想笑,但被呛了一下。格里沙诺夫让他又喝了一口酒。“别急,朋友,告诉我,你最喜欢哪种飞机?”

美国人耸了耸肩膀,感到一股暖流经过心头。“我几乎什么飞机都飞过,我也很想念F-九四和F-八九。就我所知,我没飞过的飞机很少。F-一0四很讨人喜欢,像一辆跑车,只是没有腿。啊,不,F-八六H可能是我最喜欢的,很容易操纵。”

“那雷鸣呢?”格里沙诺夫问道,他使用了F-一0五雷长式飞机的绰号。

罗宾咳嗽了几声。“如果说它在低空飞行速度不快的话,我可以拿整个犹他州同你打赌:我曾经用超过红线一百二十节的速度飞行过。”

“听说那不是一种真正的战斗机,实际上是一种轰炸机。”格里沙诺夫曾苦心研究过美国飞行员的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