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迦南乐土(第5/8页)

瑞安的飞机在当地时间十二点之前抵达了罗马城外一处空军机场。事出偶然,他们的飞机恰好在另一架第八十九空运联队的VC-20B机身后进了机场,那架飞机几分钟之前刚刚由莫斯科抵达此地。停机坪上的豪华轿车正等待着这两架飞机。

瑞安面带轻描淡写的笑意步下舷梯时,助理国务卿斯科特·阿德勒向他致意。

“事情怎么样啦?”瑞安顶着机场的嘈杂声音大声问。

“已经办妥了。”

“太好了!”瑞安一边握住阿德勒的手,一边说:“今年预计还能出多少奇迹呀?”

“你想要多少?”阿德勒是一位职业外交家,他在国务院负责俄国方面工作,靠自己的努力一路提升到现在的位置。他能流利地使用对方的语言,精通对方以往和当前的政策,政府里几乎没有谁(算上俄国人自己)像他一样熟悉苏联的情况。“你知道这件事的难点吗?”

“要习惯于听da俄语,是。,而不是 nyet俄语,不是。,是吗?”

“尽管开谈判的玩笑吧。双方都理智应对的时候,外交谈判真他妈的无聊透顶。”汽车终于开动了,这时阿德勒大笑起来。

“噢,对我们俩而言这肯定是一次全新的经验,”杰克清醒地评价道。他转回头看着“自己的”飞机正准备离开。所余的行程,他得和阿德勒一起走了。

他们的座车在重重护卫下往罗马市中心进发。几年前几乎绝迹江湖的“红色旅”Red Brigade,意大利极左恐怖组织。又活跃起来了,即便他们没有回来,意大利人也会很当心地保护好外国高官。在右手前排坐着一个表情严肃的家伙,手持一支小型贝莱塔喷射枪。前有两辆引导车,后有两辆尾随车,周围环绕的车辆也足够举办一场摩托车越野赛了。车队沿着罗马城古老的街道急速前进,瑞安不禁期待着还是回到飞机里的好。似乎每一位意大利司机的心中都怀有参加一级方程式巡回赛的雄心壮志。要是有克拉克在,在一条随心所欲的小路上开着一辆不起眼的车,杰克恐怕会觉得安全得多,然而以他目前的情况,为他安排的安保措施不仅仅是实用,也有礼仪作用。当然,还有另一宗考虑……

“没有一点低姿态的意思啊,”杰克对阿德勒咕哝着。

“用不着不安。我每次来这里都是这样。你是第一次来这儿吗?”

“是啊。第一次来罗马。真不明白我怎么会总是错过来罗马——我一直想来看看这儿的历史以及一切。”

“历史可有不少呢,”阿德勒表示同意。“你认为我们还能为它多创造一点历史吗?”

瑞安转头看着这位同事。对他来说,创造历史是个全新的想法。且不要说是一段危险的历史。“那不是我的工作,斯科特。”

“如果你的计划确实有效,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坦白地说,我从未费心想过这样的事。”

“你应当想想。干了好事却能逃脱惩罚的事从来没有。”

“你是说塔尔博特国务卿……?”

“不,不是他。肯定不是我的上司。”

瑞安向前看去,发现一辆卡车匆匆避开汽车队伍的行进之路,擦着最右方骑摩托车的意大利警官而过。

“我不想居功自傲,我只是提了个想法,如此而已。现在我也只是个先遣人员。”

阿德勒轻轻摇摇头,保持镇静。我的天哪!像你这样能在政府部门里混多久?

瑞士卫队的跳伞服条纹是米开朗琪罗最先运用的,它和英国近卫军的红色长外套一样,是昔日岁月里传下来的不合时宜的东西,当年,对于士兵来说身着色彩鲜亮的制服是很有意义的。而且就像近卫军制服一样,跳伞服的功用更多在于游客们认为它靓丽悦目,而不再具有实际功能了。士兵和武器看上去很古怪。梵蒂冈的卫士们手持战戟——那是一种外形可怖的长柄战斧,原本是为步兵设计好把全副武装的骑士们掀下坐骑而制造的武器,而把敌将骑坐的马匹砍成跛足的几率也是一半对一半;马匹不擅长反击,而战争向来是非常实际的。穿盔戴甲的武士一旦落马,只要使出比肢解龙虾稍大一点的力量——以及相当的同情心——就能急速杀死他。瑞安心底暗想,人们总是认为中世纪的武器多少有点浪漫色彩,可是设计这些武器的最初目的却丝毫不浪漫。现代的步枪或许能在别人的躯体上戳个洞,但这些武器则是用来肢解肉体的。当然两者都会置人于死地,不过埋葬因步枪而毙命的尸体,这活就干净多了。

瑞士卫队也配有步枪,是SIG公司制造的瑞士步枪。并非每人都身穿文艺复兴时期的服装,自从约翰·保罗二世努力过之后,许多卫士都接受了额外训练,当然因为类似的训练和梵蒂冈的形象不相符,训练都是在悄无声息、不为人知的情况下进行的。瑞安很想了解梵蒂冈运用致命武器的政策究竟是什么,卫队长的上级当然不了解威胁的严重性,不懂得采取果断的自卫行动的必要性,他对这样的上级强加下来的规定是否大为光火。不过他们会尽心竭力在局限范围内做出上佳表现,就像这一行中其他人一样只是在自己人中间发发牢骚,在时机恰当的时候发表一下意见。

一位主教接见了他们,那是一位名叫萨满·奥图尔的爱尔兰人,他那浓密的红发和服装的色彩杂在一起,冲突得可怕。瑞安率先下了车,第一个念头就是:该不该亲吻奥图尔的戒指呢?他可不知道。施过坚信礼之后他再没见过一位真正的主教——当时他还在巴尔的摩上六年级,距今已经很久了。奥图尔像狗熊一样粗鲁地一把抓住瑞安的手,问题巧妙地解决了。

“世界上爱尔兰人真是多啊!”他咧着大嘴笑着说。

“总得有人维持世界秩序,主教阁下。”

“是啊,是啊!”奥图尔接下来和阿德勒打招呼。斯科特是犹太人,他不打算亲吻任何人的戒指。“请跟我来好吗,先生?”

奥图尔主教引着大家步入一座大厦,其历史恐怕写了足足三卷,再加上一本大厦艺术品和建筑设计的图片书。杰克几乎没有注意到三楼安装着两架金属探测器,他们曾经过那里,探测器巧妙地隐藏在门框里,技艺之精简直就是列奥纳多·达·芬奇的手笔。这便和白宫一般无二。瑞士卫兵并非人人身穿制服,有些身着柔软服装的人正在巡视大厅,他们年纪太轻、身体状况太好,根本不可能是官员,即便如此,整体印象像是在拜访一家古老的艺术博物馆,也像是在参观一家修道院。修道士们都身穿法衣,修女们——在这里修女同样为数众多——穿着的服饰并非美国修女们已经广泛使用的半民间服饰。瑞安和阿德勒被人安置在一间等候室里稍候,杰克确信等候的时间让他们有机会欣赏环境之美,并没有造成任何不便。对面墙壁上装饰着一幅提香绘制的圣母像,当奥图尔主教宣告访客觐见的时候他正在瞻仰这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