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京之梦:元顺帝念念不忘大元都

看远方,白河河面一片赤红,无边无际,遮天盖地,这动静?富有作战经验的也速丞相迅速做出了大体判断:这声势不下十万大军!

情报不准害死三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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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军占领太原之后,并未立即全军休整,而是乘胜分兵攻取平遥、介休、盂州(今山西盂县)、管州(今山西静乐)等地。论说,仅是消化改造王保保留下的四万多战俘就需要相当时日的。

专门用于征伐攻略的部队有一个无法改变的“铁律”,那就是:部队会越打越少,原因明摆着,占领一地便会被迫留兵司守,不然一转眼这地方不知又会是谁家的了,六百多年后蒋委员长的国军从实质上说就是吃了这个“铁律”的大亏:地地想保,最终地地皆失,啥也没保住。

明初的徐达其实也面临这种情况,北伐的最终目的虽然是摧毁并且彻底灭掉元廷,但收抚之后的各城各地总需要留人据守吧?更何况当时不管哪个城市,周围都有元廷遗留下的数不清的“土围子”、“山寨”等残余势力,没有足够的兵力对付他们,这地方就不能说是大明朝的实际地盘。

而这些地盘恰恰是往前推进的部队支柱,不然大军的后勤辎重从哪里来?总不能像蒙古人那样,走到哪抢到哪吧?所以,作为一军主帅的徐达却不能任意进兵,需要花费大量时间与兵力巩固刚占领的地方,没有坚实后续兵力的大军若出动过分,几乎没有不失败的,

这点,古往今来的战例多了,无法一一例举,甚至后来太平天国时期的北伐也是如此,孤军直捣北京,结果勉强坚持到天津便全军覆没;解放战争时期国军的出关作战,其失利重要原因也是因为被切断了后路;就实际说:徐达本人也会在不久的将来品尝到相同的苦果。

所以,徐达本来应该等待汤和、冯胜的南路北伐军会师太原,然后再徐图进取,尤其是:目前攻占的太原其实是孤城一座,南方、西方北方大片地盘还控制在元军手中,此刻大军死追逃窜的王保保,未必是什么明智举动。

但是,战争这东西,本来就没有什么“铁律”需要遵守,一军主帅再怎么英明,本质上也是一名“赌徒”,徐达决定赌一把!

这主要还是由于副将军常遇春的坚持:宿敌在逃,不死追上去岂不就是坐失战机?主动请命:由自己率部追捕王保保,大军主力还是就近攻略山西各地。

徐达从其议,常遇春就此得以首次主军出动,实施了追击战,但是,惊枪的兔子最难打,王保保逃命的速度远远超过追兵,常遇春这次出动的目的并没有达到,追到了沂州没有见到王保保影子,只得率部怏怏而还。

其实这次追击战具体战果还是不小,据史载:“追至土门关,获其士马万计。”但一心面会王保保的常遇春却不能释怀,回到太原后向徐达积极建议:立即全军兵指大同,王保保现就在那里!

小赌赢了一把,徐达不愿再冒险了,还是坚持等到了汤和的南路军会师,只是,等南路军杀到太原城下,已经是第二年了,据史载:

(汤和)洪武二年(1369年)元月初五日与徐达会师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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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终于万事俱备了,元月十九日,徐达下定了决心:兵发大同!这次常遇春也终于心想事成,作为一军主将率部出击,王保保,但愿你这位“当世奇男子”这次能“奇”到大同来,说不定还能送你到南京御驾之前去表演“奇”在何处!

但是,逃进了大同城的王保保还就是有些出奇点子:闻听徐达出兵追来,却没有死守边城大同,还是来了个一走了之。

太原城下那个难忘的夜晚,令王保保实在心有余悸,王保保不愿出现这种局面:自己被围困在坚城之内,出城不敢做没有胜算的野战,守城依赖城头士兵们的忠诚度与血肉之躯,那时,啥兵法战策都用不上了,彻底沦为了 “瓮中之鳖”。

就算是出逃,王保保还是能出些奇招的:按照所有人预计,身为“齐王”并且“总督天下兵马”的王保保出路唯有一条,远走漠北,去寻找顺帝尽忠职守;再退一步,潜入山西自己部属占据的哪座城中,也未尝不是条暂避一时的良策,惟惟不能西去甘陕,那里是李思齐等宿敌的地盘,王保保若如此落魄前去“投靠”,便等于给人家送去了小菜一碟,还不如狠心做大明的降臣呢,一样苟且偷生,也比在奴才跟前强得多呀!

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王保保偏偏选择了西走甘陕方向!

这点,的确连智勇双全的常遇春也没有料到,二月初七日,常遇春率明军进抵大同城下,元军守将竹贞率领余部集体弃城而逃,常遇春兵不血刃占领大同,立即派出轻骑追向北方,却没有寻到王保保所部任何踪迹,王保保看来当真逃出生天了。

虽然常遇春的内心目标没能实现,但大同的光复,却标志着山西基本平定,蒙古人于中原的残部,从此被逼到陕、甘一隅,现在徐达的北伐军就剩下一个目标了:围歼陕、甘之敌。

慢!还有逃亡上都开平的元顺帝,经丞相也速收罗残部悉心整顿,也聚集了十余万新军,而且,这支新编部队有一个非完成不可的任务,那就是:元顺帝念念不忘的收复元大都。

再就是关外辽东,那里据守着元廷太尉纳哈出的二十余万人马,虽然估计近期未敢轻动南下,但该部基本全由正宗蒙古人构成,是支未来的劲敌。

至于甘陕方面,盘据此地的李思齐、张思道等人也不下十万余人马,王保保逃来之后,并没有如同丧家犬一般依附这些军阀,而是躲在了宁夏的塞外,摆出了奉天子之命前来节制诸部的架势,由于这些人毕竟都是打着元军的旗号,又正值顺帝北逃,群龙无首,王保保一到,反而都有了一种借助大树好乘凉的感觉,纷纷表态服从节制,就此散沙成了一团泥,也能与徐达再掰一回手腕了。

就这样,北伐军的作战目标实际上已经形成两条战线,进攻方最不乐意见到的两线作战终究还是没能避开。

实际上,对于大明朝的首任皇帝朱元璋来说,战线又何止于两条?云南仍然在元廷梁王巴匝拉瓦尔密的手中;四川有一个不服从自己的夏国;甘肃以西的哈密、赤斤、火州、吐鲁番等地,以及青海、宁夏一带都还在元廷控制之下。

而且,北逃之后的元顺帝仍占据着东起贝加尔湖、兴安岭山麓,西到天山,北至额尔齐斯河及叶尼塞河上游,南抵长城的大片领土;并且与东面的藩属国高丽,西面的蒙兀儿斯坦、中亚的帖木儿帝国等保持着密切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