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章(第2/3页)

洪晃也知道信州侯与奉化军关系密切,所以看到范判官出现在这里,盐商名字又叫周宣之,岂有想不到的道理,脸色一白,连连告罪。

范判官摆手道:“侯爷不喜人打扰,洪大人赶紧把兵马带走吧,回去也不必对都护大人提起,明日一早侯爷便要起程。”

“是是是,下官明白。”洪司马连连躬身点头,转头看到两个马、步兵校尉还傻站在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去一人给了一个耳光,低喝道:“赶快把这些兵带回去,敢再出声喧哗,军法侍候。”

一百二十名马、步弓手悄然退走,“悦来客栈”门前又只剩下胡扬和他的四个家丁。

刚才人马嘈杂,周宣已经惊醒了,披衣走到门外,见静宜仙子也从房里走出来,问他:“宣弟,出了什么事?”

周宣说:“我下去看看,没事的,道蕴姐姐尽管回房歇着去。”

静宜仙子不肯,和周宣一道并肩下楼,三痴、蔺宁夫妇双双跟了下来,四人来到客栈门前,正看到洪司马带着兵马退去,胡扬在那脖子一伸一缩如乌龟状,不知如何收场了!

周宣明白了,是胡公子带着人来想抓他,被范判官三言两语打发了,伸了个腰懒洋洋道:“哪里来的蛤蟆,半夜聒噪,搅得人睡不好!”

胡扬一看周宣,怒火又上来了,叫道:“周宣之,快把夏侯流苏交出来,不然你休想出这宣州城!”

周宣心道:“他怎么说夏侯流苏在我这里?”当下也不分辩,命左右奉化军府兵:“把这蛤蟆赶走,我要继续梦高唐去。”对静宜仙子说:“道蕴姐姐我们上楼去。”

胡扬何曾被人这般藐视过,大怒,冲上来挥拳要打,被两个奉化军府兵架住,当胸擂了几拳,推倒在地。

胡府的四名家丁见公子爷被殴,奋勇上前救主,祁将军拦住,脚打脚踢,打得四个家丁抱头鼠窜,祁将军的武艺虽然和三痴没法比,但好歹也是从五品的归德郎将,打这几个家丁那是不在话下。

胡扬带滚带爬逃到街那头,一边骂着:“周宣之,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们等着——”

胡扬又叫周宣他们等着,骑马回府,准备纠结家将家丁、地痞流氓再来砸店揍人,半路上遇到他爹胡副使胡彦,胡扬正要哭诉被打之事,没想到他爹劈面给了他一个耳光,老鹰抓小鸡一般把他从马背上揪起,丢到地上,喝命跟随的两个武弁将胡扬绑了。

胡扬被打傻了,五花大绑得结结实实才缓过神来,哭道:“爹,你何故绑孩儿啊?”

胡彦骂道:“你这不肖之子,我的前程要被你给葬送了,赶快随我去负荆请罪!”说着,跳下马,拿过一束荆条插在胡扬背上,单臂一提,将儿子提上马背,让一武弁扶着,几个人又往澄江坊而来。

胡扬哭丧着脸问:“爹啊,左右不过一个盐商,再有钱又能怎么样,还要我负荆请罪,这算什么事嘛!”

胡彦喝道:“闭嘴,我警告你,当下见到周侯——公子,你只许磕头,求周公子大人大量,饶过小的不敬之罪,听明白了没有?”

“啊!”胡扬愤怒了,很有骨气地叫道:“要我这般低声下气,我宁死也不说!”

方才洪司马带着军士回去,想想胡副使也是他上司,还是去禀报胡副使,免得胡公子把事情闹大,与周侯爷结下深怨。

胡副使一听,大惊,周宣那可是朝中第一红人哪,自己儿子竟和他争风吃醋抢女人,这不是找死吗!所以急急赶来,这时听儿子不肯负荆请罪,怒道:“小畜生,你敢不听我说的话,我现在就抽死你,免得全家陪你遭殃!”手里马鞭“啪”的一声抽在胡扬大腿上,绸袍撕裂,洇血的鞭痕瘭起。

胡扬惨叫一声,自小没见他爹对他这么凶狠过,哭叫道:“爹,爹,别打了,我说就是了。”

一行人赶到“悦来客栈”门前,守卫的几个奉化军士兵见胡扬又来了,嘲笑道:“他还真是不怕打啊——”

胡彦抱拳道:“下官宁国节度副使胡彦,特带犬子来向周——公子负荆请罪,烦请通报一下。”

几名奉化军士兵张大了嘴,从三品节度副使,这官可够大的,还向他们几个施礼,口称“下官”,这不能不给面子,赶紧进去禀报。

周宣早已回房,范判官和祁将军看看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干脆不睡了,明天上路在马车里睡也是一样,让店家泡一壶醒酒茶,慢慢地喝着,听到军士禀报说宁国军副使来了,范判官摇摇头说:“又要费一番口舌。”与祁将军并肩迎出去。

胡彦一见范判官,依稀相识,赶紧一躬到地:“范大人,下官把犬子带来了,向周公子请罪。”说着,一挥手,两名武弁揪着五花大绑的胡扬进来了,胡扬“扑通”就跪下,哭丧着脸说:“周公子大人大量,饶过小的不敬之罪。”

范判官赶紧道:“胡大人,令公子带回府上管教即可,周公子旅途疲惫,请勿再打扰。”

胡彦一听,急了,看来周侯爷不肯给他父子负荆请罪的机会呀,再次施礼道:“范大人,烦请在周公子面前多多美言,胡彦教子无方,惭愧啊,定当狠狠责罚他,如果周公子愿意,尽管痛打犬子出气好了。”

范判官心里暗笑,庄容道:“只是一时意气之争,周公子何等胸怀,岂会放在心上,胡大人不必忧心,请回吧。”

胡彦不能向周宣当面请罪,忐忑不安,怏怏而退,回到府中,左思右想,备齐了一箱金银珠宝,天明后带着宝箱和胡扬出了南门,准备到前边“折柳亭”等候信州侯车队到来,当面向周宣请罪。

胡扬垂头丧气地坐在马车里,他现在知道那盐商的真实身份了,惹不起呀,只有自认倒霉。

前面也有一辆早行的马车辘辘行驶着,正停在折柳亭外,也不见人下来,车夫坐在辕上闭目养神。

胡彦带着骑着马在折柳亭外等候了一会,看朝阳升起,天气晴明,正是赶路远行的好日子,心想:“信州侯车队也快来了吧,前面那辆马车是什么人,停在那里做什么?我等下要向信州侯陪礼道歉,那等低声下气的样子若被外人看了去,岂不是丢脸!”叫过一名武弁赶那马车走。

那武弁走过去喝道:“我家大人在此候客,闲杂人等退避,赶快把车赶走。”

那车夫丝毫不惧,坐直身子瞪眼道:“什么闲杂人等,你看清楚了,这是刺史府马车。”

胡彦听到了,走过来问:“我是胡彦,请问马车里是谁?”

车夫这才跳下车见礼道:“原来是胡大人,车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