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祥:一生追求民主(第3/5页)

早在民国初建不久的北洋政府时期,冯玉祥担任陆军第十六混成旅旅长时,曾带兵驻扎在南京长江北岸浦口四个多月,也曾发生过一起“官场轶事”。

那时,南京城里掌权的是以直系军阀、江苏督军李纯为首的一批达官贵人,他们几乎天天举行大小宴会。李纯为拉拢冯玉祥,常常邀冯玉祥入城参加宴会。冯玉祥生性淡泊,常常找借口拒绝,有时碍于官场交往情面不得不参加宴会时,也总是尽早退席。

一次,冯玉祥又被李纯从浦口请过长江来到南京城中的督军衙门,全城官吏与地方头面人物都来了。宴会开始不久,李纯宣布让参加宴会者“出条子”——即在妓女名单上点名画圈,让听差去传呼妓女来陪酒作乐。冯玉祥不肯附和。一会儿一大群妓女被召进宴会厅,各自坐到传呼自己的官员旁边。李纯召来两位妓女,让她们坐到冯玉祥身边弹唱劝酒。李纯还对冯玉祥说:“你来到大城市,不该苦了自己。你没有熟识的姑娘,我给你介绍了两位。”冯玉祥怒不可遏,但又不便发作。未等李纯说完,他霍然站起,拔脚而去。全场达官贵人愕然,李纯目瞪口呆。

冯玉祥回到浦口军中大哭一场。第三天晚上,冯玉祥召来排以上军官到旅部饭堂会餐。这是少有的事。大家入席后,只见酒菜极简单。冯玉祥介绍了南京官场吃花酒出条子的种种情景后,说:“难道只能让这些达官贵人行乐?今天我们也来学学他们,我们也来出条子,每人叫一个!”众军官知道冯玉祥的脾气,听到这番话十分惊讶。冯玉祥见众军官不响也不动,就说:“我已经给你们出了条子了,每人一个,每个一元。她们快来了。”少顷,饭厅大门洞开,涌进来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或男或女,或老或幼,或盲或跛。这些人都是冯玉祥预先派人从南京街上召集来的。众军官更加惊讶。只见冯玉祥站起来说:“这些人就是我给大家所叫的‘条子’。他们都是我们的叔伯、兄弟、姐妹!我们应当照顾关心他们,请你们每人给他们一元钱!”众军官大为震动,感慨之余,纷纷解囊。

冯玉祥的这番举动轰动南京,达官贵人骂冯是个大怪人,而穷苦人民却说冯是中国官场中一位难得的平民将军。

孔祥熙之女孔二小姐仗着其父和姨父蒋介石的关系在重庆横行霸道,大耍威风。她走私大发国难财,无人敢阻拦。1939年冬天冯玉祥到綦江县公干,第二天下午,他听说孔二小姐正在綦江城门外打骂拦下她的车队要检查走私物品的士兵,冯玉祥马上赶到现场。这从贵州方向开来的车队前有军警开路,后有小车压阵,非常威风。只见这士兵脸上还有五个红指印,孔二小姐还在大骂士兵“瞎了你娘的狗眼,连中华民国军事委员会贴封的车队也敢检查……”冯玉祥上前笑着说:“二小姐,我总有权检查吧?”孔二小姐一看是冯玉祥,边赔着笑边溜之大吉。冯玉祥马上电告委员长,说他正在川黔公路上追截一走私车队,案犯好像是贵阳的,姓刘。蒋回电要他“严惩不贷”。冯玉祥将走私车队的事全部处理完后,又向蒋委员长报告说:“走私车队全部截获,只是主犯逃之夭夭,好像是个女的。都怪我疏忽大意,没将其捉拿归案,请求委员长处罚……”蒋介石一听,马上明白是孔二小姐的走私车队被截,但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垂头丧气地说:“焕章兄,你干得好,干得好。”

1941年11月14日,是冯玉祥60寿辰。前一天,《新华日报》就出了“冯将军60大寿特刊”,周恩来亲自撰文称赞冯玉祥是“抗战的中流砥柱”。对此国民党顽固派非常嫉恨,在第三天他的寿宴上,门卫送来一封信,冯玉祥拆开一看,里面装有一颗子弹,纸条上写着警告他不要与共产党来往的话。冯玉祥知道这是蒋委员长的得意门生戴笠手下所为,就当着众多客人的面说:“真是不择手段。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要将这封信原样送给他们的主子……”于是,他将“子弹信”原样封好后在信封上写了几句简短的话就派专人送给了蒋介石。蒋打开信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收到一封奇信,我不敢一人独赏,特奉献给贤弟一阅。”这意思很是明白,蒋介石看后非常生气。他装腔作势地给冯玉祥回了一封“安慰”信,信中说:“首都重地,竟有如此狂徒,殊堪痛恨,已饬限期破案矣。”冯玉祥看后当着众多宾客,冷笑几声就将这回信扔到了废纸篓中,大家也是一阵哈哈大笑。

仁人之言

1926年5月9日,冯玉祥到苏联进行了为期三个月的考察。在苏联,社会主义的新制度、新气象使他耳目一新,获得了许多新知识,为民众谋福利的思想趋于成熟。所以他用大量的时间接见苏联工人、农民、文人、妇孺以及军政界的领袖,进入工厂、田庄、学校了解情况。经过广泛会谈、考察,结合自己对革命理论与实践的潜心研究,他更加坚定了对革命的信心和决心。他深切领悟到要想革命成功,没有鲜明的主义与有凝聚力的革命组织是不行的,故而在访苏期间他加入了中国国民党,回国后,他于9月17日在五原誓师,策应广东国民革命军的北伐。在奉命南下平甘援陕途中留下了许许多多动人的故事。正宁的题字碑就是这一时期冯玉祥平民思想与社会主义思想相结合的产物。

冯玉祥是沿磴口、银川、固原这一路到平凉的。

在平凉最叫他伤心的一件事是:部队里受伤染病的弟兄,长途行军一到平凉,有些人走不动,半途上搭便车。那时天气太冷,久坐不动,脚部都被冻得失去了知觉。每到一个地方,找店投宿,就急着生火取暖。哪知脚冻久了,一接触热气,皮肉立刻泛成乌紫色,溃烂不可收拾。如此冻断了足、成为残废者不下二三十人。冯玉祥认为这都是士兵缺乏卫生知识,官长又大意疏忽的缘故。他查悉这些情由,急忙分派人员,到各部拦前截后,令沿途注意此事,落店后,当先以冷布擦脚至暖,不可急于烤火。他觉得那些断足的弟兄遭此无妄之灾,作为官长,有失察之责,便深以为疚。

一天,大雪不止,冯玉祥有点感冒,正在房里坐着歇息,忽然他的顾问乌斯马诺夫派他的翻译送来一只大鸟,说是刚刚打猎回来,这只鸟送给他作为圣诞礼物。那鸟周身羽毛雪白,展开翅膀,长达数尺,平常很少见,据说名为“地鹏”。问及本地人,说这是所谓的天鹅地鹏之鹏。冯玉祥觉得不应该如此做,就对他的翻译说:“我请他来当顾问,不曾请他来打猎。这是一种珍贵的鸟,把它打死,如何对得起我的国家?他以一个外国人,未得地方当局允许,就擅自行猎,我们的法律也不能容许。”于是冯玉祥把道尹和县长请来,问其何以不管外国人在地方擅自行猎,请他们查出法令,去和乌斯马诺夫交涉,让他知道国有国法,军有军纪,不可随便玩忽。乌斯马诺夫闻讯后十分惭愧,问冯玉祥怎样才是。他说:“第一,得认错;第二,不得命令不能自由行动。我们是革命军队,此等万万不可大意。”事后许多人认为处理过重,有伤外国朋友的面子。冯玉祥又说:“这个不然。我们是革命军人,不能因为给人留面子,就连国法军纪也不要。我们不能独外,他犯了错,我自必有纠正他的责任。若不然,我何以对国家和人民?这是大关键,不可丝毫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