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应有尽有的国家(第3/4页)

整个法国西部地区位于塞文山脉、孚日山脉与大西洋之间,被低矮的山脊自然划分为若干个相互独立的半岛和山谷。最西面是塞纳河流域与瓦兹河流域,它们通过一条自然通道与比利时平原联为一体,这个通道自古以来一直由圣昆廷城扼守。圣昆廷城后来发展成为一个重要的铁路枢纽,因此它就在1914年德军进军巴黎时成为其主要攻击目标之一。

塞纳河流域经由奥尔良隘口与卢瓦尔河流域连成一片,使得这一地区注定要在法国历史上扮演十分重要的角色。法国的民族英雄圣女贞德又被称为“奥尔良贞女”,巴黎最大的火车站也被叫做奥尔良火车站,这两个名称的由来与该城正处于南北要冲的重要地理位置是密不可分的。中世纪,披甲骑士为这样的重要关隘浴血奋战,今天,铁路公司也为这样的重要枢纽你争我夺。世界在改变,可是往往改变的越多,对过去的重复也就越多。

卢瓦尔河流域与加龙河流域之间现在有经由普瓦提埃的铁路线相连,使彼此的交通变得很方便。公元732年,查理·马特就是在普瓦提埃附近阻止了摩尔人向欧洲深入的脚步。也正是在这里,公元1356年,黑王子(英王爱德华三世之子,英国著名将领——译者注)彻底消灭了法国军队,使英国对法国的统治又延长了100年之久。

至于那宽广的加龙河流域,它的南部是著名的加斯科涅地区,在那里诞生了无畏的英雄达塔南队长和英勇的国王亨利四世。这一地区由从加龙河上的图卢兹到纳博讷的河谷与普罗旺斯及罗讷河地区直接相通。纳博讷坐落在地中海岸边,曾是罗马人在高卢地区最古老的聚居地。

正像所有这样的古代商道一样(这条路线在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开始前就已使用几千年了),对某些人来说,它永远是一棵摇钱树。其敲诈勒索和牟取暴利的历史与人类的历史一样古老。如果你对此表示怀疑,就请你去世界上任何一个山口关隘,去寻找1000年以前那条道路上最狭窄的地点,然后就是在那里,你会发现几处,甚至几十处古堡的遗迹。如果你略通古代史,不同年代的石壁会告诉你:在公元前50年、公元600年、公元800年、公元1100年、公元1250年、公元1350年、公元1500年,都有一些强盗在此建立过城堡,向过往行人勒索过路费。

有时候,你还会惊奇地发现,在那些地方会有一座繁荣的城市,而不是一堆荒凉的废墟。但是,卡尔卡松市的那些塔楼、堡垒、护城河崖和要塞会告诉你,为了抵御那些虎视眈眈的敌军的进攻,一座山口堡垒要修筑得多么坚固才得以保全至今。

法国的地理概况就谈到这儿吧。现在,我要简要介绍一下生活在大西洋与地中海之间的这个民族的性格。他们有一个共同之处,即一种平衡感与协调意识。我几乎可以说,法国人一直在努力做到“合乎逻辑”,希望这个词不会使你联想到枯燥、刻板和迂腐这类的词。

不错,法国是欧洲最高峰勃朗峰的家乡,但是这只不过是一种巧合,普通法国人对那些冰雪根本就漠不关心,就像美国普通大众对佩恩蒂德沙漠兴味索然一样。法国人最喜欢的莫过于默兹河、吉耶讷、诺曼底以及皮卡第的和谐起伏的丘陵,跌宕有致;令人心旷神怡的小河,蜿蜒曲折;河岸点缀着高耸的白杨,英姿挺拔;河岸上的驳船,信步悠然;晚间笼罩在河谷上的烟雾,氤氲朦胧……这些美景再由华托(法国画家,他的画具有现实主义风格)尽数收入画中,那是最好不过了。法国人最熟悉的莫过于那些千百年来永恒不变的村庄(任何国家中伟大的力量之所在)、那些小城镇(这里的人们仍然按照5000年前或500年前他们祖先的方式在生活,或者试图维持着那种生活),以及巴黎,在那里,10多个世纪以来最美好的生活和最伟大的思想携手同行。

巴黎

法国人并不是多愁善感,不切实际的梦想者,就像世界大战期间那些强加于人的荒诞离奇的故事中所讲述的那样。恰恰相反,他们是最明智、最热忱的现实主义者,他们永远能够脚踏实地。法国人深知,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活到70岁是他们最美好的愿望。于是,他会力图使自己安逸地享受现世的生活,决不浪费时间去幻想。生活就是这样的,那就让我们生活得更美好吧!既然饮食对于现代人是一件美事,那么我们就让哪怕最贫困的人也能掌握烹调的技巧吧。既然酒早在耶稣基督时代就被认为是一个真正的基督徒适宜的饮料,那么我们就酿制最美好的酒吧。既然全能的上帝认为应该让地球充满各种各样的迎合视觉、听觉和嗅觉的东西,那么我们就不应该辜负了上天对我们的期望,而应充分享受这一切,因为是全能的上帝要求我们这样做的。既然集体的力量比个人的力量更强大,那么我们就应紧密依靠这个社会的基础单位——家庭,家庭会负责每个人的喜怒哀乐,而每个人也要对家庭的旦夕祸福负责。

这是法国人的生活理念,但是他的另一面却不那么理想了。这一面也是直接脱胎于我前文所讲述的那些特征。家庭生活往往会由一个愉快的美梦变成一场噩梦。无数大权在握的祖父祖母们成为阻挡历史进步的一块块绊脚石。他们留给儿孙节俭的美德退化成搜刮、偷窃、诈骗、勒索和悭吝等种种恶习,甚至退化成对生活中每一件必需品的锱铢必较的性格,甚至对他人的乐善好施也变成袖手旁观的态度,而事实上,如果没有人与人之间的友善慷慨,文明的存在必将黯然失色。

但是,大体上说,法国人不论出身有多么卑微,处境有多么艰难,他们都抱有某种实用主义的人生哲学,这种哲学是以最低限度的支出来获得最高限度的满足。至少在一点上,法国人决不好高骛远,因为他清楚,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如果有人告诉法国人,在美国,每个年轻人都希望将来的某一天成为其工作的那家银行的总裁,法国人会说:“那又怎么样?”法国人可不愿为了这种事而费力费神!身负重任还能花三个小时去用午餐吗?用同样的三个小时工作赚钱当然好,可是放弃了舒适和快乐未免代价太大了。因此,法国人是在勤奋工作,他的妻子以及儿女们也工作,于是整个国家都在工作,在赚钱,在按照自己喜欢的那种方式工作着、生活着,他们从不去管别人是怎么想的。这就是法国人的智慧,他们的这种智慧尽管不能让人发大财,可是却比其他国家所津津乐道的“成功”信条更能保证人们获得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