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2/2页)

同一时刻,被打断了告白的阿砾与乱步两人,也在隔壁的这一声惊惶的虎啸里僵住了身形。

他们维持着先前告白中的姿势,面面相觑。

好不容易等来了这一刻,结果什么期待都碎成了渣渣。躺于身下的少女肉眼可见的高涨起冲天怒火,与竹马起身后迅速往旁边取走了自己的爱刀,大步流星去向房门前。她那副怒发冲冠的模样,仿佛一头茶栗色的长发都无风自动、被恼怒的炎浪推至了半空。

“搞什么!!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就洗干净脖子等我修理你们!”

敢让她心情不好,那么所有人的心情都别想好过!

大魔王一副提刀来见的姿态唰啦打开了门,可转眼外面展现的情景却是她的预料之外。

外面的走廊不知何时竟弥漫了一层薄薄的青灰色雾气,原先敦呼唤求救的尾音也在这片雾诡异的雾气里销声匿迹,完全消失了存在。

“这是又出事了吗?”

身后不远的乱步走来她的身边,眯起的丹凤眼凝视着眼前翻腾的青灰色雾气,若有所思地进行着推理。

很显然敦那边是发生了他们不知道的意外,现下这样的情况,阿砾也不敢让乱步单独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她点点头,一手握着刀,另一边则主动牵起了他温热的指尖。

“乱步你牵好我,不要离开我的身边半步。”

哪怕平时是视条条框框于无物的名侦探,也不会随意在这种情况任性。乱步乖巧点头答应,两人相牵的手加重了力度,然后一起走出了门外视察情况。

外面似乎正陷入了某种科学所无法解释的情况,武装侦探社男生那边的房间本距离这边不远,可自敦喊出了那句话后,就完全没有了下文。

整个玄木结构的走廊陷入了一片死气沉沉,仿佛整个温泉山庄已没有了一个活人。

他们脚步沉重地走在廊道上,木质地板发出了咚嗒嗒嗒的声音。

阿砾谨慎地带着人走向隔壁房间,然而,刚穿过右边拐角的界限,整个人就如同透过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他们发现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啧,鬼打墙?”

阿砾不爽地咋舌,难怪听不见敦他们的声音,大概是被这种特殊的屏障能力给隔绝了。

“大概是敦之前吹灭蜡烛时找上门来的‘东西’,除此外,没其他符合这类条件的可能。”乱步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难怪那时候我就觉得有点违和了。”

阿砾沉下脸色,能突破这种困境的只有一种有效办法。她单手抽出了自己刀鞘内狭长的利刃,示意旁边的青年注意及时退避,“乱步,你小心一点。”

提醒过后,阿砾便扬起了自己的爱刀,那凌厉而流畅的动作就仿若足以把黑暗从本质撕裂的细长月光,一瞬砍碎了前方的迷雾。

那股雾气瞬间痛苦地滚涌起来,似是被她的锋芒所伤,无形荡开了一股刺耳的频率波纹,露出中央一块空地。

在那黑暗的罅隙里终于传出了敦他们在走廊另一边的声音。

“砾小姐!”

透过那被刀风吹散的空隙,阿砾得以看清打开了房门的银发少年,以及同伴们都安然无恙地待在里面。

这一事实使她暂且放下心来,出声询问:“敦敦!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熟料雾气融合的速度比他们所预料的还要快,未等与敦他们交换信息,难得会见的同伴又在她眼前消散了身影。

“敦敦!”

阿砾急忙喊了声,这下她也顾不得之前想要扒了他做虎皮沙发那种事情的念头。

看来在这种情况即使是太宰的异能也派不上用场。他的能力多是专门针对在状况失控前进行消除的反异能机制,像是面对科学也无法准确解释的东西,就算是他也无能为力。

紧急关头需要分清事情的缓急轻重,她还是先解决制造这一事端的源头要更有效。

于是阿砾转过了头,想要对乱步交代接下来的打算:“看来只能先把源头揪出来打倒才……乱步?!”

她惊措地回头顾盼,发现身后已经空无一人。愕然地将目光转移到自己的手上,原是牵住自己的那只手在这时竟为一团雾气所凝结,用力一捏,无形体的气流便恢复了它的本质完全散去。

阿砾想都不想,下一秒快速奔跑在走廊上,去搜寻对方的踪迹。

“乱步!你在哪里!”

左边没有,右边没有,她仿佛不知疲倦奔走在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重复走廊。随着时间过去,此处空间似乎悄然发生了扭曲,变幻成了一个让人眼花缭乱的万花筒,周围出现无数条一模一样的分岔路,好比传言中的‘八幡不知薮’,通往迷宫各个方向延伸。

站在所有岔路的交叉中心,阿砾的面色彻底沉寂,危险在她的眸中叠浪翻腾。

“这可是你惹怒我的。”

敢对她最重要的人下手,就必须要承担相应的怒火,而这份报复的烈焰,无论是人是鬼都担待不起。

她举刀朝天花板的方位挥动数次锋刃,锋刃交叉着遥遥展开薄翼,彻底挑破了前方那块由青灰色雾气凝成的殓尸布。转瞬咔嚓,咔嚓,细微的裂痕陡现在虚空,所有岔路顷刻犹如万花镜般完全碎裂,剥落出无数不规则的碎片。

随即那碎片的裂缝滚涌出了一股更强劲的雾浪,少女面不改色举起了手,仿若以她的掌心为漩涡中心那般掀起了一股风暴。月亮再次浮现于她的头顶,冰冷得好似一颗暴怒的狮眼,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大地发生的一切。所有诡异的雾气与虚妄皆化成沙漏汇聚于她的手中,最终迎来消逝的宿命。

但这却是个陷阱。

随着青灰色雾气的缴散,整个世界的时光长河仿佛都在朝前逆流。光影陆离频频变化,时间之水冲刷倒流,她脑海中的某些东西亦被抽离而出。阿砾就是在这时,目睹了自己记忆中绝不曾忘怀的人影。

那是对气质裴然的年轻夫妇,见她呆立在原地不动,不由回头等候,笑容流露出几分对爱女的无奈。

“怎么了,砾?”

阿砾仿佛在此刻丧失了所有的语言功能,怔怔地几乎说不出话,声带干涩,堪比像生锈的机械。

“父亲、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