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轻怜蜜爱女儿情(第6/7页)

这一下手法快到极点,陈玄机心念方动,那把剑已递到自己的手中,只听得云舞阳低声喝道:“剑已送到,还不动手么?素素,退开!”衣袖一拂,将女儿拂出一丈开外,云素素从来未见过父亲如此生气,吓得呆了!

陈玄机到底是名家子弟,身手不凡,云舞阳虽是先声夺人,却也并未令他畏缩,他心神一定,剑诀一领,立刻一招“乘龙引凤”,刺咽喉,挂两肩,唰的扫将过去。不料云舞阳双袖一拂,身随掌走,迅若狂飙,陈玄机一剑刺出,蓦地扎空,暗呼不妙,顿觉脑后生风,云舞阳在耳边喝道:“你这剑法是谁教的?”

陈玄机咬实牙根,哪肯与他打语,左手一领剑锋,“龙形飞步”,从敌人掌风之下掠出,猛的反手一剑,“金鹏展翅”、“猛鸡夺粟”、“白猿挂枝”、“野马跳涧”,一招接着一招,犹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剑剑指向云舞阳的要害。陈玄机的剑法学得甚杂,十三岁之前,是他母亲教的,十三岁之后,是他伯叔辈教的,那些人都是他父亲昔日的同僚,张士诚手下的武士,每人都有独到的武功,因此陈玄机的剑法糅合各家之长,的确是非同凡响。

云舞阳双袖挥舞,把陈玄机的剑招一一化开,满腹狐疑,奇而问道:“你的武功比上官天野高得多,何以反被他伤了?”陈玄机不理不睬,一柄长剑霍霍展开,寒光闪闪,直如骇电惊涛,半点也不放松。但听得云舞阳跟着他的剑招叫道:“五禽剑法,青阳剑法,唔,这招又是崆峒剑法了,可惜还未到家!这一招天龙剑的神龙掉尾,剑锋反削之时,还应稍慢一些,后劲才能长久!”

陈玄机每发一招,他都能说出派别招名,陈玄机一股锐气,也不禁为他所折,斗了三五十招,云舞阳忽地“哼”了一声,冷笑说道:“原来是我的一班老朋友合起来教你,怪不得他们派遣你来。只是彭和尚已死,石天铎逃得无影无踪,就是他们联手斗我,我亦何惧!你的剑法,在年轻一辈中还算得是出类拔萃的了,可惜比起我来,那还差得太远!”

云素素见她父亲一面说话,神气越来越不对了,急忙叫道:“爹爹,你一向爱惜人才,就看在他这一手剑法上,饶了他吧!”云舞阳又“哼”了一声,冷冷说道:“这班人处心积虑谋我,我今日若饶了他,再过十年,待他羽翼已长,未必肯饶了我!”蓦地身形一晃,呼的一掌拍到陈玄机面门,就在这一瞬间,云素素已是和身扑上,尖声叫道:“爹爹,你武功无敌天下,原来却怕他十年之后赢你!”

陈玄机但感云舞阳掌心沾到自己的太阳穴,却忽地掌力一松,只听得云舞阳大声喝道:“饶你这次,你十年之后再来与我一决雌雄吧。若然不识时务,功夫还未练成,就敢再来行刺,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猛然间只听得云舞阳叱咤一声,大手一伸,把陈玄机抓了起来,旋风急舞,喝道:“去吧!”往外一甩,陈玄机给他一抛,有如腾云驾雾一般,但感地转天旋,登时失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玄机悠悠醒转,眼睛尚未睁开,一股醉人的腻香,已透入鼻观,陈玄机急忙叫道:“素素,素素!”一转身只觉所睡的处所冰冷坚硬,全身骨节,隐隐作痛,哪里是云家房中的被软香温可比?陈玄机吃了一惊,睁开眼时,只听得一个柔媚的少女声音笑道:“什么素素?你梦见谁啦?”这少女是萧韵兰!

陈玄机这才发觉是处身石洞之中,奇而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云家?”萧韵兰道:“我跟着你的蹄痕马迹,来到那儿,正巧碰着你给人抛出墙外。呵,原来那是云家,那老头儿想必就是云舞阳了?你真大胆,吓死我了!你和他交过手了?”

陈玄机颓然卧倒,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想起自己从伯叔辈的悉心指点之下,苦学了十多年的武功,人人都夸赞自己是后起之秀,却不料和云舞阳比起来竟是不堪一击,心中惶愧之极。但听得萧韵兰笑盈盈地赞道:“你真了得,着了上官天野那一掌,居然没有受伤,还能够和云舞阳交手,嗯,别动,别动,你虽然没有摔坏,也受了一点外伤,淤积还没有完全化开,待我给你搓搓!”

陈玄机面上一红,掰开了她的玉手,低声说道:“不用啦!”萧韵兰不提起他的伤还好,一提起这事,不由得他又想起云素素来。想起她用父亲最珍贵的灵丹救了自己的性命,想起她给自己做小菜和玉米粥,想起她对自己信任不疑,竟然把世间最罕见的宝剑挂在房中,这一切都已令人感动,更难忘怀的是那蕴藏不露、只能令人心领神会的脉脉柔情。

萧韵兰越是对他亲热,就越发令他对云素素思念不忘!云素素就像幽谷寒梅,只淡淡的清香,便已胜似夭桃艳李。萧韵兰察觉到他冷漠的神情,诧然问道:“你想什么?”陈玄机定了一下心神,怅然答道:“我在想念上官天野。”

萧韵兰叹了口气道:“你们两人真是一对冤家,见了面打架,离开了却又彼此思念。嗯,上官天野也正在找寻你呢!”陈玄机道:“我已见着他了。”萧韵兰急声问道:“在哪儿?”陈玄机道:“就在云舞阳家中。呀,我而今才知道他是个至性至情的男子!”将昨晚之事,一一对萧韵兰说了,萧韵兰掩口笑道:“可惜上官天野没听到你这样夸赞他,更可惜你不是一个女子!”陈玄机正色道:“是呀,我若是女子,一定会喜欢他!”把眼偷窥萧韵兰的神色。但见萧韵兰低垂粉颈,薄怒佯嗔,啐了一口道:“你这人真是,别人对你、对你……你却、你却……”

陈玄机急忙打断她的话道:“我真的在想念上官天野,他为我而落在云舞阳手中,叫我怎能心安?”萧韵兰道:“云舞阳这样厉害,咱们就是舍了性命,也斗不过他。你不如安心静养,好回到武当山去报信,呀,就让那些武当山的老道士斗一斗云舞阳吧,你不可再冒险行刺了!”

陈玄机暗为上官天野叹息,心道:“上官天野对你痴心一片,难道你竟无动于衷?”萧韵兰见陈玄机久久不语,呆了一会,柔声问道:“你肚子饿吗?我给你烤两只野兔。”陈玄机欠身欲起,正想要说自己身体没事,不必劳烦,见萧韵兰已走出洞口,想了一想,终于让她去了。

那山洞是两块大石合抱而成,从洞口望出,但见明月皎皎,原来又是第二天的晚上了,陈玄机站了起来,活动一下筋骨,缓步走出石洞,倚着岩石,遥望山顶那几栋房屋,云素素的歌声舞影重泛心头,又恍似她就在那峰巅上向自己远远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