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4/5页)

小郑道:“一个是鼎鼎有名黄山派子弟。一个是奇胜门年轻高手。就算无家可归亦不至于没有知心朋友。”

大家都反复寻思,根据分析而得种种现象。葛冲之王勇出现安居镇必有一个相同原因。又由于都不是穷鬼,偷盗抢劫一定不可能。

绿野是行动派,想不想就不想。移步走到葛冲之对面坐下,道:“葛冲之,请我喝一杯。”

葛冲之抬起含有酒意的眼睛,惊讶不已,道:“我敢情是听错了?”

绿野笑道:“我本来不想对你凶,我跟别人呕气而已。”

葛冲之赶紧拿杯子,给她斟酒,举杯道:“多谢你原谅我失礼。”说罢连干三杯。

绿野道:“你酒量很好。我这个人很好胜,不能教你吃亏。”也连干三杯。

说到酒量,却是很奇妙的话题。有些人酒量明明很好,偏要装模作样拼命装不行,有些则大夸口结果每喝必醉。有些人看对手而定,碰到男人就保留实力以便到最后一下灌醉打垮对方,而对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却逞英雄杯杯见底,不知不觉灌醉自己。

至少年轻人容易被女孩子灌醉。葛冲之年纪还轻,所以不久已干了十八杯。

轮到花解语过来,绿野则走到王勇那边,使他不必再用艳羡的眼光瞧望。

但葛冲之王勇虽然后来舌头都大了,有点语无伦次,但秘密仍不肯透露。

绿野花解语一走开,他们都伏在桌子睡着。这边三女和小郑低声商议。

绿野道:“没错,他们去年此时来过此地。前年也一样。但不肯说出原因。”

花解语道:“他们都有很沉重的心事,很痛苦很烦恼。严重得不敢提到前途、理想等等。”

小郑道:“这些资料表面上不算什么,其实极为重要。以他们的年纪脾性,怎肯年复一年于某时来到某地?他们非是懦弱消沉之士,何以不谈前途理想?可见得必有某种痛苦和隐衷,使他们不敢想将来。”

他停歇一下,又道:“在下趁便又出去查过。此镇许多做小买卖的人对于外来客旅很习惯,一点不奇怪亦不好奇多问。有些人话中不觉透露此镇的确每天都有外路人前来,住几天就走。都很大方舍得花钱。所以他们很受欢迎,却也不敢多嘴问这问那,因为那些外路人大多很凶。”

如果拿葛冲之王勇二人做样本,的确如此。

小郑又道:“此镇地方相当大,最西边有一户院深屋大,还有一座三层高的楼阁,叫做隐贤阁。主人梁老员外,现下很少出门亦不管事,里外都由梁大公子二公子管理。”

绿野道:“隐贤阁梁家敢是有问题?”

小郑道:“目前还看不出,因为梁家乐善好施,拥有很多店铺房屋和田地,租很便宜,又对调济贫苦人家。”

绿野道:“既是如此干吗提他?”

小郑道:“梁家请了很多武师,门禁森严。另一方面又组织全镇七八百年轻力壮的人,免费练习武技。隐隐成为地方上一支武力队伍。”

绿野道:“梁家有野心造反?”

花解语道:“大概不至于此。但如果有人想动他们,就算千儿八百兵丁亦未得手。若是人少,那些武师已经足够。”

小郑道:“要是我很有钱又有很多仇家,梁家这个办法最妙。”

阎晓雅忽然道:“我想查一查葛冲之王勇的脉息。”

大家都很奇怪,绿野起身先行。拍拍葛冲之肩头,道:“喂,别睡啦。”

葛冲之咿咿唔唔声中,阎晓雅拉起他一只手,三指指尖搭落脉门“寸关尺”部位。

他们装着拉扯葛冲之起身,接着又如法拉扯王勇。

无奈那两个人都没有回醒(其实已被点了睡穴)。他们回到座位继续密商。

阎晓雅道:“他们脉象一样,好像正常,但又似乎不妥。”

花解语道:“你看法如何?有没有结论?”

阎晓雅道:“有,他们若不是某处脉穴受制,就是受药力所制。总之不妥,否则以他们的体魄和内力,绝不会五十蛊之内醉成这等模样。”

大家想一会,小郑道:“好象已查出不少线索。既然他们之间有这许多共同点,我们亦可由此下手。”

绿野道:“快说来听听。”

小郑道:“他们身上都带着珠宝金子,我们全给拿过来,瞧他们反应就知。”

绿野道:“不好,很容易发生误会。”

小郑道:“我们尽量让此镇之人晓得正在追查葛王二人之事,相信必有奇怪事发生。”

绿野又摇头道:“也不好,打草惊蛇,最怕蛇不出来,更难找了。”

小郑道:“余下只有一法。我们严密监视盯住他们。尤其是晚上。”

大家商议结果,采取监视之法。

葛冲之王勇后来各自回房睡到翌日上午。吃早点时候大家公开碰头。

葛王各自独占一桌,虽然曾交谈过,竟不坐在一起。

葛冲之双手揉揉太阳穴,满腔颓丧烦恼,直到绿野在右则坐下来,他不觉吃一惊。

他眼中这个女孩子明艳照人,实在难得遇见。但正也因故使他更感懊丧。

他的沉郁之色打却绿野心弦,她柔声道:“不舒服?睡得不好?”

葛冲之苦笑道:“三年前我绝不想念会不舒服,会睡得不好。”

他抬目望绿野,忽然羡慕地道:“你从来没有心事没有烦恼?”

绿野道:“对,烦恼人人都有,只不过大小不同而已。”

绿野道:“男人真可怜,有烦恼不敢讲,更不敢像女人一样大哭一场。”

葛冲之道:“正是如此。”他感动得说不出话,绿野如此体贴了解,她简直是天上谪降人间的仙子。

绿野道:“既然你很烦恼,最好直接面对烦恼设法解决。有人告诉我,痛苦本身并没有什么,只不过你去想它而你就越感痛苦。”

葛冲之道:“可是有些痛苦却是实实在在,我想或不想仍然存在。”

绿野道:“对,这是事实。如果不能面对解决它,你可以想法子逃避。”

葛冲之道:“痛苦和烦恼一方面是事实存在于外界,同时又存在心里。谁能逃到心不能及的地方?”

绿野凝视他一会,才道:“你一定痛苦很久,才想得如此深刻透彻。命运真可怕,任何人都受它支配。”

葛冲之但觉她的声调目光都能使他打开心扉,可以赤裸相见。

这种奇异感觉他这辈子第一次发现,内心中既快乐而又很不安。是否每个人一一中必定会有这种奇异感觉?

他深深叹口气,道:“命运的确可怕!不管你相信与否,顺从或反抗,畏惧或漠视,年青或年老,总之你仍在命运支配中。”

绿野道:“以你的年纪而又专修武功的人,居然想这么多,真叫人不敢相信。你知道,大多数练武的小伙子似乎缺乏头脑,拳脚刀剑就是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