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酒 后 之 错(第2/9页)

他坐在床沿又发了怔,脑子里又浮起了凤妹妹,他怎么办?怎么办?

从这时候起,他没再合眼,也没再躺回去。

虽然只剩半夜,可是李玉琪觉得这半夜比那一整夜都漫长。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外头有了动静,他才匆匆地穿上衣裳,脸也没洗便睁着一双带着血丝的眼出了“养心斋”。

出养心斋,恰好碰见一个打洗脸水的徐府下人,这位徐府的下人挺懂礼,老远地就冲着他哈腰赔笑说了声:“李爷,您早啊。”

李玉琪强笑点头:“你早,大人可是住在上房?”

那徐府下人道:“是啊,您有事儿?”

李玉琪道:“我有点事儿要见见大人,不知道大人起来了没有?”

“早起来了。”那徐府下人笑着说道;“我们大人一向起得早,每天天刚亮就起床了,多少年来没一天迟过……”

李玉琪道:“那就劳你驾替我通报一声,就说我有事求见。”

那徐府下人道:“您客气,我怎么敢当,这是我的份内事,您请跟我来吧。”

他端着洗脸水前头走了。

李玉琪跟在后头,心情沉重得很。

快到上房的时候,那徐府下人扭过头来刚要说话,只听一声咳嗽,上房门口出现了徐光田,那徐府下人一见徐光田站在门口,忙施个礼说道:“禀大人,李侍卫要见您。”

当然,徐光田这时候也看见了李玉琪,只听他道:“李侍卫请上房里坐吧。”

他把李玉琪让进上房,分宾主落了座,那徐府下人献过了茶,把洗脸水放好走了,李玉琪刚要开口,徐光田已先说了话:“我正要派人去看看李侍卫起来了没有……”

李玉琪微微一愕,道:“怎么,大人有事儿?”

徐光田咳嗽一声,迟疑了一下,道:“李侍卫,昨儿晚上的事,玉环已经告诉了拙荆了……”

这一句话,把个李玉琪羞得简直无地自容,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他低下头道:

“不瞒大人说,卑职就是为这件事而来,卑职想见见金姑娘。”

徐光田道:“怎么,李侍卫就是为这件事而来?”

李玉琪道:“是的。”

徐光田道:“李侍卫该知道,玉环的心情不太好,这时候你还是别见她的好,拙荆让我跟李侍卫说话……”

李玉琪一颗心沉到了底,没说话。

徐光田道:“李侍卫,玉环虽然不是我夫妇亲生,但我夫妇对她跟对小女没什么两样,怎么说玉环是我夫妇的义女,她在这里一无亲,二无故,这件事只有我夫妇替她做主……”

摸了摸胡子,接着说道:“玉环对拙荆说得很详尽,虽然李侍卫是酒后铸成,但这种错不比别的错,在我家里发生这种事,也颇令我遗憾。”

李玉琪双眉一扬,道:“大人……”

徐光田微一摇头,道:“事到如今,我不再多说,李侍卫也不必多解释,女儿家名节最要紧,清白重逾性命,我只问李侍卫打算怎么办?”

李玉琪心如刀割,羞愧难当,道:“大人,我所以要见金姑娘,就是要告诉她,错由卑职铸成,卑职愿负一切责任。”

徐光田两眼一睁,道:“真的么,李侍卫?”

李玉琪毅然说道:“大人,卑职不是不负责任的人。”

徐光田一点头道:“那就好办了,拙荆跟我的意思,也是想请李侍卫点个头,找个日子把玉环接出去算了,要知道,事已至此,别无良策,我刚说过,女儿家名节为重,清白更重逾性命,这辈子她也无路可走,既然李侍卫也有这意思,那是最好不过,这件事也就这么说定了……”

李玉琪道;“一切全仗大人了。”

徐光田摇头说道:“李侍卫快别这么说,谁叫玉环又认在我夫妇膝下,唉,这也许是……谁知道李侍卫酒量这么浅,谁又知道李侍卫会喝那么多,事已至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尽管是酒后铸错,但咱们男人家不能不负责任,其实玉环能跟李侍卫,该也是个美好的归宿,像她这么一个姑娘家是够可怜的……”

李玉琪的心又一阵疼。

徐光田脸色一整,接着又道:“不过,李侍卫,我这里还有几句话,是不得不说的。”

李玉琪道:“大人清说,卑职洗耳恭听。”

徐光田没有客气,道:“我刚说过,玉环虽不是我夫妇亲生,但跟我夫妇亲生没什么两样,金玉环也就是我徐某人的女儿,别的我可以不要,但择吉成亲,热闹一番是不可少的,而且必须要有大媒,这两点有关我的面子,也是为了玉环,谅必李侍卫不会有什么意见。”

这一张扬,还怕谁不知道?

可是纸包不住火,迟早瞒不了人,李玉琪他没打算瞒谁,暗一咬牙,道:“悉遵大人吩咐。”

徐光田微一点头道:“既然李侍卫没什么意见,那就好,事就这么说定了。李侍卫在京里大概没什么亲友,这件事自有我夫妇安排,至于成亲后你两个是住在我这府里,还是搬出去,那随你两个的便……”

李玉琪道:“谢谢大人,卑职会跟玉环商量的。”

徐光田道;“那也好,等你跟玉环商量过后再说吧,事定了,一切有我夫妇做主安排,李侍卫不必费心劳神,刀柬上所说的日子就是今天,还请李侍卫安安心应付这件事吧。”

李玉琪应了一声,试探着欠身说道:“那么,卑职告退……”

他还想见金玉环,岂料徐光田没留他,站起来说道:“请安心应付眼前这件事,到了适当的时候,我自会安排让玉环跟你见面。”

李玉琪道:“谢谢大人。”

他没再多说,也没再多待,施个礼转身出了上房。这算什么,事就这么三言两语定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不定又如何,他的来京不也就在此么?

出了上房,他心里的羞愧跟歉疚多少算是好了点儿,可是凤妹妹那一头儿怎么办?

事到如今,他只有舍一头儿了。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他不能不如此,对凤栖那片深情,他只有横心咬牙,报以无限歉疚了。

那位刑部徐大人说的对,他该把一切暂时置诸脑后,安安心好好儿应付眼前这件事。

入夜,刑部徐大人府如临大敌,不过那不是五步一明桩,十步一暗卡,而是一班二十名侍卫营弟兄,由康全带着,全集中在上房跟后楼一带,保护徐府上下,徐光田的书房里,则只有一盏灯陪着李玉琪。

这是李玉琪的安排,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就坐在徐光田临窗那张书桌前,那幅仇十洲的仕女图,则放在他身后墙跟儿下的茶几上,卷成了一轴。

那幅仇十洲的仕女图,李玉琪看过了仇十洲的这幅什女图跟他每一幅作品不同,只有巴掌大一幅,但用笔,着色,比他每一幅作品都细心,都好,确是价值连城虽敌国财富不换的-幅名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