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第4/15页)

姑娘一双美目之中绽放出异采。

马六姐笑得合不拢嘴!

大茶壶上前一步,哈腰,赔笑,摆手:“金少爷,您请!”

金少爷却向着姑娘潇洒地欠身摆手:“姑娘请。”

姑娘深深一瞥,浅浅一礼,带她身后那位绿衣姑娘,就要转身往后走。

突然,又一个喝声传了进来:“慢着。”

姑娘停住了,抬眼外望,外头一前四后地走进五个人来。

后头四个,清一色的利落打扮壮汉子。

前头那位,虎背熊腰,更壮,穿件皮袍,普通货色,头上斜扣顶皮帽,浓眉大眼,一张脸黑红黑红的,酒气熏人,老远就闻得见。

他一进花厅,两眼就跟苍蝇见着糖似的,紧紧地盯在了姑娘脸上。

马六姐脸上掠过一丝轻蔑神色,就要说话。

戴皮帽的壮汉子一咧嘴先开了口:“来得是时候,马六,这位姑娘我包了。”

马六姐微一摇头:“恐怕不行,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什么事儿也得分个先来后到。”

戴皮帽的汉子“哦!”地一声道:“这么说,我这是来迟一步?”

“不错!”马六姐道:“您来迟了,明儿个请早吧!”

戴皮帽的壮汉子道:“哪位是比我早来了一步的?”

马六姐一指金少爷道:“这位金少爷,人家出手就是赏了两千五百大洋。”

戴皮帽的壮汉子,目光扫向了金少爷,上下一打量,道:“敢情是这么回事儿,有钱别在我跟前摆,孩子们,把他给我架出去。”

轰雷般一声答应。那四个壮汉子迈前逼向金少爷。

金少爷像个没事人儿似的,一动没动。

动的是金少爷身后那小伙子,小伙子挥出了两拳,踢出了两腿,那四个壮汉子全倒下了,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

马六姐、大茶壶瞪大了眼。

姑娘跟她身后的绿衣姑娘,两对眸子里闪过了异样的光采,充满了惊讶。

戴皮帽的壮汉子脸上变了色,抬手探入腰中。

金少爷身边那个小伙子比他快,一步跨到,明晃晃的攮子已抵住了戴皮帽的壮汉子的咽喉要害。

戴皮帽的壮汉子吓得头往后一仰,探进腰里的手没敢再动,只听他惊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殴打侦缉……”

金少爷目光一凝:“怎么说,你们是侦缉队的人?”

“不错,我是侦缉队的杨队长。”

马六姐道:“对了,金少爷,这位是大名鼎鼎,跺跺脚‘天津卫’都会颤动的侦缉队长,人称‘赛阎王’的杨头儿。”

金少爷一抬手,小伙子收攮子退后。

“赛阎王”杨队长以为这张虎皮吓了人,也得理不饶人,眼一瞪,怒喝道:“好大的胆子,活得不耐烦了,跟我上队上跑一趟去吧!”

猛往地上四个壮汉身上踢了一脚,骂道:“窝囊废。”

四个壮汉爬了起来。

“赛阎王”杨队长一指金少爷跟小伙子,不可一世地喝道:“把他们俩都给我带走。”

四个壮汉心里恨透了小伙子,巴不得有这么一句,如狼似虎地要动。

“慢着,”金少爷淡然轻喝:“虎子,打个电话给侦缉处的莫处长,请他到这儿来一下。”

小伙子应一声要走。

赛阎王杨队长一顿忙拦:“慢着,你认识我们处长?”

金少爷淡然道:“我不知道莫处长是谁的处长,我只知道他跟我称兄道弟多少年了。”

杨队长目光一凝,嘴角儿泛起了一阵冷笑:“小子,少跟我来这一套,这一手我见多了。”

“我没意思非让你相信不可,你要是不放心,可以用枪押着我这车夫去打电话,或者让你的人去帮我打个电话也一样。”

这,不由杨队长不相信了。

他大大地作了难,侦缉处的处长莫老虎,是他的顶头儿上司,发起狠来,比他这个“赛阎王”还狠十分,如今这位公子哥儿似的金少爷,竟跟这位莫老虎称兄道弟的,显然彼此交情不浅。

怎么办,动眼前这位金少爷,他实在惹不起号称老虎的顶头上司。

要是让一步,就这么算了,他可又下不了台。

这位“赛阎王”正这儿作难呢,那里那位金少爷已经摆手,把姑娘让进去,然后带着虎子跑了进去。

行了,总算就这么下台了。

下是下台了,可是杨队长不能不找回点儿面子,转冲马六姐猛然拍了桌子:“马六,你好。”

“哟,怎么了?”马六姐一怔,道:“杨队长,我马六可没得罪您啊!”

杨队长怒喝道:“马六,你少跟我来这一套,你自己问问,你能在这块地儿上混,是谁给你的方便——”

“哟,杨队长,您怎么说这种话,这本来就是鱼帮水,水帮鱼的事儿,不错,您是给了我不少方便,可是我也没有少孝敬您啊。”

杨队长听不下这个去,猛一摆手,道:“好了,不提这个,我间你,有了好货色,你为什么不给我——”

“哟,这您怎么怪起我来了,您要大头没大头,要拳头没拳头,能怪我么!”

杨队长黑脸猛一红,指着马六道:“马六,你,算你行,别以为我整不了你——”

“杨队长,说这话就不够朋友了,惹不起别人您整我,好嘛,你整吧,我马六干这一行也有不少年了,认识的人也不在少数,若要闹起来,谁占便宜,谁吃亏,还很难说呢。”

杨队长脸上的红转成了白,一声:“你——”一跺脚,带着他的人走了。

杨队长人不见了,马六姐马上变了个人,浓眉瞪眼,杀气腾腾,猛一拍桌子,骂道:“我操你八辈儿,姓杨的,你敢惹你祖奶奶!”

大茶壶上前一步低声道:“大姐,已经够兔崽子受的了,何必生这么大气!”

马六姐吸一口气,平松了一下自己,缓缓说道:“左盼右盼的,今儿个总算盼来个适当的,你去给我打点打点去,把那败家子儿给我留下。”

大茶壶一征:“大姐,您是说那个金少爷?”

“不是他是谁!”

“他合适?”

“他最合适不过了,他家开的是钱庄,来往的全是贪官污吏,也是拿贪官污吏的脏钱去放利息,不在他身上敲一笔,在谁身上敲去?”

大茶壶迟疑了一下:“大姐,这号子恐怕扎手。”

“别这么没出息,瞧那愣小子摆倒几个窝囊废就吓倒了,那几个窝囊废是纸糊的,经不起一吹,就算那愣小子真有两手儿,也不过只他一个,难道你们连一个也对付不下,别给我站在这儿了,快去吧。”

“是!”

大茶壶恭应一声,哈个腰走了。

马六姐又拍了桌子:“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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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姑娘的屋里!

里头是两间卧室,垂着棉布帘儿,外头是间小客厅,很雅致、很讲究的小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