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一叶扁舟长江破浪斗帮匪(第2/5页)

那客人答道:“顺风顺水,客人上了我们这里船,就不想再坐别的船了。朋友,你是有多少人,多少货?”

那人道:“只有三人,货十二件。”

那客人道:“有三天的路程,走一百二十里许到了吧?”

那山东壮汉点点头道:“朋友请坐。”

随说着把挨着茶壶的第一盏茶挪到了这位客人面前。

这时鹰爪王离着很近,那甘忠、甘孝,夏侯英立刻也听见两人说的这种不伦不类的话,知道这定是江湖道上一种术语,听得未免怔神。

鹰爪王见他们这种情形易露形迹,忙用手指轻轻一敲桌子。

甘忠等忙把头低下,故意的说着闲话,暗地里可还是留神看旁桌的举动。

只见那文雅的客人,竟跟山东口音的壮汉对面坐下,隐约的听那文雅客人说了句:“你报个万儿吧!”

那山东口音的壮汉,语声更低,说了好几句全听不清楚。

鹰爪王目光虽是旁瞬,可是全神贯注在旁桌上,听得他的话中似乎初朝总舵,拜谒某一位香主。

那人答的话,语声既低,更夹杂着些江湖唇典,只微听出北雁荡、南雁荡的话。

跟着这个人话风顿敛,那个文雅的本地人,不断的目光向这边察看,跟着这两人竟又叫堂倌预备了酒饭。

鹰爪王又喝了两碗茶,也叫堂倌给叫了几样莱,这师徒四人,遂在君子居用了早饭。

鹰瓜王递赶紧会过了饭账,立刻带着三个少年起身。

这甘忠、甘孝弟兄两个,全不愿意走,是想监视着那两人,要跟他们一程。

鹰爪王却立刻毫不游移的向外走来,到了君子居的门外,那夏侯英却说道:“堡主,这两人看情形谁也不认识谁,可是那本地口音的人,竟自凑到那人面前两人说了些不伦不类的话,里面还夹杂着些个唇典,两人竟越谈越亲密。这两人的路道太觉可疑,堡主,咱们何不跟他们一程?”

鹰爪王回头看了看,见身后没有可疑的人,遂低声说道:“你们还没看出来么?这两人正是凤尾帮的帮匪。他们水面上行船,白天用凤尾帮的手势,夜间却用香阵,在茶坊酒肆用茶阵。方才这个山东壮汉,定是他本帮匪党,初到浙南,不知他本帮弟兄盘据的所在,故此来到这流品不齐,客旅集聚之地,用茶阵显示他是凤尾帮的麾下,向此处的帮匪求援。我对于这凤尾帮倒不大清楚,可是江湖上秘密帮会很多,这种秘密信号虽不清楚,可是大同小异。我一见这人叫伙计给预备了两个茶碗,出门的人纵然太忙,也不能这么没有分寸。可是那堂倌虽则在先很带着轻视之态,后来这客人一叫他拿茶碗,他反倒满脸堆欢,这种情形实在是反常的。赶到两人互相问答,我已准知他们是帮匪无疑。我们现在搜寻凤尾帮的老巢,正还没有一点迹兆,我们正可从他们身上追查这凤尾帮老巢的所在。我们到港口等他,不过你们倘若见了什么扎眼的事,不要那么过露神色。你们要知道,此处是遍地帮匪,不要大意。”

一边说着,已走过这东平坝的半条长街,回头看了看,见那两人尚没有走来。

路经一个小贩的面前,见这小贩是卖鲜果子,年纪已是六、七十岁,白髯飘洒,一团正气。

鹰爪王向这老者抱拳拱手道:“老板,我们是行路的,路过贵宝地,我们打算奔雁荡山去,是要乘船走但不知这里可有码头,雇客船大约得多少钱?”

这位小贩见鹰爪王既有年岁,说话更谦和,遂站起来答道:“客人是往南雁荡?北雁荡?要是往南雁荡,可远着哩!从这里有六、七百里才到哩!要到北雁荡,道路倒不很远,可也有不到百里的途程。只为水路多,早路少,从这里乘江船,两个雁荡山全去的。”

鹰爪王道:“我们往北雁荡,老板可知道那里有座分水关么!我们是到分水关去的。”

这位小贩愕然想了想道:“哦!客人是到分水关去的,您从这往东,再有半里就到港口了,那里有许多客货船。客人,可不是老汉多口,我们这东平坝的码头上的船,十分整洁,水手们全是行船的好手,不过客人可得跟他们对付好了,一个对付不好,就得吃他们的亏。”

鹰爪王不禁愕然问道:“怎么,难道他们还敢有不法的行为么?”

这小贩道:“那倒没有,这条江面上他们还不致于那么胆大,可是讹索客人,是常有的事。他们这般船户是成群结伙,客人要是把他惹翻,他们敢动手打人。我看客人这般年岁,不必和他们斗这种闲气。港口有许多渔船,有的也可载揽客人,客人可以竟自雇他们的船,比较少许多麻烦。船脚的价钱,每天不过两吊钱吧!”

鹰爪王向这小贩道谢了,带着甘氏弟兄和夏侯英赶奔港口。

只见那越近港的地方,商贩越多;远远的望见了那市街外一箭多地外,帆樯如林,人声宠杂。

一出镇口,把脚步放慢,先不往码头上走,只在镇口旁一带假作闲眺。

那靠码头的一带有许多茶棚,有许多水手,在茶摊子下面,买着现成食物,就着茶水裹腹。

工夫不大,那镇口内闪出两个人,鹰爪王遂低声招呼着甘忠等躲向一旁。

这两个人径奔码头,鹰爪王远远盯着他,见两个人竟奔了—只船去,竟没费多少话,两人上了船。

鹰爪王向甘忠一点首,这三少年跟着往码头走来,鹰爪王竟奔码头匪徒上来的这条船走来。

到了近前,正有两名水手在收拾着船头,情形是就要开船。

这种船专跑长江的,舱房全是五间地方,要有五、六位客人,也很宽绰。

鹰爪王凑到近前,左脚刚一登跳板,向船头的伙计道:“喂!船家,这里敢是载客的船么?我们跟着乘一程。”

船上一个高身量麻面的水手,口操着江北口音道:“嘿!少往上凑,跳板搭的不稳,登翻了掉下去就上不来。这么大年纪,还这么不知深浅!坐船往别处雇去,我们这条船已有客人。”

鹰爪王遂不理他的话,索性往上又凑了一步,站在跳板上道:“说话少这么刻薄,我掉了江里怨命短,用不着你替我担心,你们船上客人要是不多,我们跟一程,为是你们的船就拔锚开船。我们又不是要整间的舱房,咱们商量商量不好么?”

那个相貌粗暴的水手,厉声叱道:“你少跟我们罗嗦!已经告诉你,我们这船已有客人包了,你要是成心搅我们,再说我可往水里掀你!”

鹰爪王怫然喝叱道:“你这船家有什么势力,难道你还敢行凶么?”

那水手方要向鹰爪王还言,从后梢钻出一个匪徒来,到船舱前向水手道:“有话好好说,你嫌他麻烦,不会干你的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