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归国(第4/4页)



  一个时辰后,众兵将重新上岸,这时留在后方的少林武僧,送来了最新的敌情:朗多率军搭建浮桥,开始做过河的准备。

  听到这个消息,云襄脸上不由露出喜悦的微笑,他就像一个真正的老千,不断从自己布下的骗局中享受着成功的快感。

  直等到朗多率大军全部渡过黄河,继续向西追击后,云襄才率军绕过兵微将寡的偏头关,直奔三关总兵驻守的宁武关。将士们归心似箭,兴奋地踏上了向南的归途。

  偏头、雁门、宁武三关俗称外三关,扼守着中原北大门,历来是抗击北方游牧部落侵扰的坚强防线。其中宁武关扼守三关要冲,是连接三关防线的枢纽,为三关总兵亲自驻守。

  这日午夜刚过,在关上巡夜的兵卒看到远处瓦剌的营寨后方,突然冒起了冲天火光,天边隐隐传来厮杀呐喊声,巡夜的兵卒一面加强戒备,一面令人火速飞报守将。

  没过多久,值夜的守将匆匆登上城楼,遥望火光冲天的瓦剌营寨,就见一匹快马如入无人之境,从瓦剌人的营寨中冲杀而出,马上骑手手舞长棍,指东打西,当者无不披靡。片刻后那骑手纵马冲到关前,他身后的瓦剌追兵刚要追击,却被城楼上的守军乱箭射回。

  值夜的守将借火光打量着冲到关前的骑手,见他年纪甚轻,身着瓦剌牧人的皮袍,手中兵刃却是条丈余长的木棍,便高声喝问:“什么人?”

  就见那骑手在关前勒马,仰头高声答道:“在下少林罗毅,替公子襄和武胜文将军送来口信,请求宁武关守军立刻出兵接应新军营。”

  听到新军营的名号,城上守军中响起了一阵骚动。新军营孤军北伐,勇解大同之围的壮举,早已在边关守军中传颂,边关守军早已对之充满敬仰。不过那值夜守将却喝道:“新军营早已在瓦剌全军覆没,哪还有幸存者?”

  罗毅取下马鞍上的长弓,将一支箭射上层楼旗杆,解释道:“这是武将军信物,请守军尽快出兵!”

  守将迟疑道:“就算这令符不假,却也保不定是被瓦剌人缴获,作为骗开我关门的工具。就算你们真是新军营残部,没有兵部的令谕,咱们也不能妄自开关出兵。”

  “你……”罗毅气得满脸通红,急道,“新军营将士千里血战,已经冲到宁武关前,望将军快快发兵救援,不然就迟了!”

  但是守将任由罗毅如何哀求,只是推说没有兵部令谕,不能妄自出兵,罗毅无奈,只得含泪纵马杀回瓦剌营帐,孤身去救新军营。明军积重难返的指挥弊端,以及守将的懦弱无能,使关上的守军也只能袖手旁观。

  黎明时分,一小队衣衫杂乱的将士终于冲破瓦剌大军的重重阻拦,纵马冲到宁武关前。他们人数不足三百,人人浑身浴血,身上带着各种可怖的伤痕。他们的衣着杂乱无章,既有瓦剌人的皮袍,又有明军残破的战甲,但他们既不像是大明军队,也不像是瓦剌骑兵,倒像是一只四处流窜的土匪。宁武关上众兵将齐齐拉开弓箭指向这一队来历不明的人马,一个守将高声喝道:“站住!什么人?”

  这几百名汉子停了下来,一个身披瓦剌皮甲的彪壮汉子纵马来到关前,将手中一杆大旗高高举起,大旗残破不堪,沾满了干涸的血污和火烧过的残迹,但旗上那个迎风招展的“新”字,依旧清晰可辨。

  “新军营!是新军营!”宁武关上众兵将不由发出一阵惊叹声,他们早已听说新军营的壮举,今日终于见到新军营幸存归国的将士,城上的守军齐齐举起手中的兵刃,向远征瓦剌、勇解边关之危的英雄们致敬。

  就在新军营将士鱼贯入城的同时,一只信鸽从宁武关总兵府冲天而起,直飞北京。

  北京城福王府内,靳无双踞案端坐,他的身后侍立着神态冷厉的蔺东海,以及面带微笑的周全。他和蔼地望着跪在案前的两男两女,然而跪着的四人却是惴惴不安,低垂着头。

  “这次朝廷能一举扑灭魔门的叛乱,你们也有功劳。”靳无双款款道,“虽然你们曾是魔门光明四使,但你们令魔门首恶寇焱自焚身亡,也算有心投诚,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你们。以后剿灭魔门余孽的事,还要仰仗四位呢。”

  明月连忙磕头道:“小人愿誓死效忠王爷!”靳无双满意地点点头,挥手让蔺东海将四人带了下去。

  四人一走,周全忍不住小声问:“主上相信他们?”

  靳无双轻蔑地撇撇嘴:“他们今天能背叛寇焱,他日难保不会背叛本王。不过现在咱们正值用人之际,只要他们还有利用价值,就不能浪费。”

  周全心领神会地微笑点头。这时一名侍卫捧着一只信鸽匆匆奔入,气喘吁吁地禀报道:“宁武关有最新的消息送到!”

  靳无双接过信鸽,取下它脚下的竹筒倒出纸条,缓缓展开一看,脸上顿时闪过莫名的惊喜。

  周全见状忙问:“新军营有消息了?”

  靳无双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点点头道:“新军营残部两百九十八人已回到宁武关,领兵的是公子襄和武胜文,他们都没死!”他兴奋地长身而起,在房中踱了几个来回,突然停在周全面前,眼里闪烁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立刻通知宁武关总兵范世忠,让他一定留住公子襄,我要恳请皇上,为孤军征伐瓦剌、解边关之危的新军营勇士,举行一次盛大的庆典,以彰扬他们前无古人的丰功伟业!”

  从靳无双的双眼中,周全看到了一种兴奋和决断,他迟疑道:“主上此举似乎另有深意?”

  靳无双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遥望虚空幽幽一叹:“我等这样一个机会已等得太久、太久了。”